但是,他心脏也开始健强些,心想,就是天塌下来,也按塌下来处理,熬煎也没有用!
汽车过分水岭,少平心忍不装怦怦”地跳起来。公路两边熟悉山山峁峁都亲切地出现在视野之内。他看见,东拉河两岸沟道和山头。庄稼再不象往年样大片大片都是同种类。现在,各种作物块块互相连接而又各自独成家。每块地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主人个性。个把地块庄稼长得不好,你就知道它主人肯定不是个勤快人。
树庄里,有秋庄稼已经上禾常金黄颗粒被赤膊庄稼人锨锨扬向蔚蓝天空;碎雨似五谷落下来,撒在嬉闹孩子们身上。山野小路上,农妇们颤动着肥大乳房,挑着送饭罐悠悠闲闲地走着。沟道里牛、羊、驴、马,成群结队很少;往往三三两两,被些大孩子放牧着——少平知道,这些孩子都是刚刚退学。各个村庄里,看来没有什人闲呆着。新生活和劳动是平静,但少平又很清楚,对于每个家庭来说,那天中节奏充满忙乱和紧张……亲爱双水村就在眼前。少平透过车窗,远远地望见他家窑顶上飘曳
乡下后生,已经被父母“内定”为她女婿……在曹书记家愉快地逗留几个小时,少平就怀揣着那张准迁证,回到他做工地方。
第二天,他从头到脚换上新衣服,然后到街上去给家里人买东西。他身上现在破天荒揣着二百多元钱,象个财主似在商店里阔视。他给全家每个人都买件衣服,又买许多吃食。那个烂黄提包显然不能再提回去,于是又买个很大新帆布提包。他要在切方面向家里和村里人显示,他在门外干得不错!
买完东西后,身上还有百多元钱。走在黄原街上,他心里充实而自豪。
切办理好以后,他到理发馆去理个发。
现在,他完全换成另外个人。身上伤痕被簇新衣服包裹起来;脸干干净净,头发整整齐齐,俨然是副工作人派头!
晚上,他把所有东西都带上,来到金波住地方——在这里过夜,明天早晨就搭邮车回双水村。
第二天天还不明,他就爬起来,把那卷行李和装烂衣服破提包都交待给金波——这说明他还要回到这个城市来,然后他就提着那个鼓囊新提包先步出门,走到城外公路边上等金俊海邮车。邮车按规定不准捎坐人,因此不敢在城里上车。
不会,他就坐在邮车驾驶楼助手位置上,离开夜色还没有褪尽黄原城。
在回家路上,少平心中思绪万千。从春天离家以后,晃就半年。半年来,他感到比以往他度过所有日月都要漫长。酸甜苦辣,切都无法用语言概述,不论怎样,他没有退缩,也没有倒下。现在,他并不是两手空空回来——这也不只是说他赚几个钱,买点东西;不,他半年收获决不仅仅是这些!
现在他才感到,他离家时间也确不短。这期间,他也没给家里人写信。谁知家里成什样子?父亲写信让他“马上返回”——出什紧急事呢?如果是好事,他会在信上写明,看来家里定有什不幸,父亲怕他着急,才用这含糊口气给他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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