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办好迁移手续后,他准备到罐子村和原西县高中分别看望姐姐和妹妹,然后就直接返回黄原。
离开双水村那天,父母亲和大哥大嫂直把他送到村头。母亲哭出声,惹得全家人都眼圈红。是,这次出门不比往常——这意味着他不再属于双水村,而将成为个陌生地方公民!
少平顺路先到罐子村看望姐姐。兰花见他,什也没说,先哭鼻子。王满银几乎年没回家来,姐姐个人又种地,又带两个孩子,操磨到象个老太婆样。酸楚和愤怒使少平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在姐姐家留几天,帮她把些主要秋庄稼割倒在地里——不久爸爸和哥哥会来帮助背运和碾打。
临走时,他给姐姐放下二十块钱,让她去量盐买油。
闯闯,头碰破,那是活该。你不是也在闯吗?你为什不心种庄稼,而开办个烧砖窑呢?还不是谋个大出展吗?为什就不能有点打算呢?”少安倒被弟弟这番话说得无言对答。
他问少平:“那你和爸爸商量没?”
“还没哩。罢和他商量。你放心!如果爸爸不同意出去,就留在双水村种庄稼呀!”
兄弟俩实际上无法再把话谈下去。
少安长叹口气,站起来。
少平怀着极其痛苦心情,从罐子村搭上去原西县长途公共汽车。
从原西县汽车站出来,走在那条熟悉石板街上,闻着空气中亲切炭烟味,种怀旧情绪立刻弥漫在他心头。不知为什,他突然记起几句诗——在诗人贾冰影响下,他后来也读过不少诗。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往昔回忆使
少平也站起来。兄弟俩就这样沉默寡言地离开东拉河畔,相跟着从草坡小路上转上来。块走到烧砖窑土场上。少安抓起木模子打砖坯,少平把鞋袜扔在边,裤管挽在半腿把上,赤脚片跳进泥里,抡着铁锨帮哥哥干起活来……两天以后,在孙玉厚主持下,这个多年大家庭就分为二。
分家其实很简单,只是宣布今后他们将在经济上实行“独立核算”,原来家产少安什也没要,只是秀莲到新修建起地方另起炉灶过日月罢。实际上,这个家永远不会象少平说那样“汤清水利”。首先虎子就分不开。小家伙名义上分过去。但他不会离开爷爷和奶奶;孙玉厚老两口也离不开这个宝贝孙子。
家总算这样“分”开。
分家以后,少平立刻就和父亲谈他自己出路。孙玉厚老汉豁达地对儿子说:“你走你!这两年爸爸还康健,能种这点庄稼。只要你能在外面闯出个世事来,爸爸不拉你后腿!你出门爸爸放心着哩,不会闯出大乱子来……”“只要能在黄原扎下根,将来就把你们都迁过去!”少平非常感激父亲如此慷慨放他出门。
玉厚老汉苦笑下,说:“先不要想那远事。再说,和你妈辈子就是这双水村人,不会把老骨头撂到外地去。你只管闹你世事去!你到外面,可要你自己操心哩!爸爸盼你这辈子不要象爸爸样,活得蜷胳膊曲腿……”少平心里陡然间生出种悲壮情绪来。他想,为父母亲对他热爱和希望,他也要好好活辈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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