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厚不敢再出山去。他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少安也不在家——他到原西和个建筑单位签合同去;据秀莲说,得五六天才能回来。
晚饭后,他把玉亭叫来。兄弟俩开始商量怎办。
两兄弟决定立刻把老母亲用架子车拉到石圪节医院去。不料,老母亲坚决不去医院。
她呻吟着说:“你们把刘玉升叫来!”
兄弟俩听母亲说这话,时面面相觑,倒不知该怎办。他们知道母亲叫刘玉升来是什意思。年前,他们村刘玉升在夜之间由凡人变成“神仙”,开始给周围村庄庄稼人“治脖,据
小满前后,双水村周围山野里,又渐渐呈现出派盎然生机。阳光暖洋洋地照耀大地。东拉河两岸缓坡上,鲜绿草芽已经遮住冬日里顽童们烧荒留下大片斑痕。农村实行以户为单位生产责任制后,水利和灌溉设施破坏得很严重,因此东拉河水倒比往年旺许多:河道某些狭窄处,水流居然起波打浪,发出隆隆声响。在田家圪崂通往庙坪河滩里,泛滥春水淹没过去列石,人们不得不搬来些大块石头,组成列新活动“桥”。
所有乔木、灌木和大部分野草,都有叶片,就连对春天爱抚不很敏感枣树,也开始生出嫩芽;庙坪重新泛起片朦胧绿意。豌豆已经缀满粉红小花。小麦在拔节,有些向阳山湾里,甚至都努出小小穗头。
这时候,农事也开始繁忙起来。大部分秋田作物都开始播种。村周围山野里,到处都传来庄稼人“噢碍…”吆牛声。光景好人家,能买得起充足化肥,这时节给小麦追次尿素那是再好不过。
孙玉厚老汉在庄稼行里是把好手。他在土地上那种精通、缜密和自信心,不亚于工厂里个熟练八级老工人。虽然他上年纪,胳膊腿有点生硬,但营务庄稼仍然在双水村是数数二。眼下,他把许多该种都种上,并且抽空在院子下面漫几畦旱烟苗。正月里少平回来时,给他买好半年用化肥,前几天刚下过那场小雨,他就给所有麦田都追尿素。
但这时节农活是做不完。他仍然没明没黑在山里操劳。二小子不在家,大小子已经分开家另过光景,他没有依靠,只能自己个人挣命刨挖。即使活路再紧张,他也不想麻烦少安。儿子已经买回来“机器”办砖厂,忙得门里门外乱窜,他怎忍心拉扯他呢?别说让少安来帮他种庄稼,就是儿子那点地,也是他帮着给种上!
孙玉厚老汉虽然忙碌和劳累,但心情倒也还不错,家里现在有吃有穿,没什大熬煎。
两个儿子各奔各前程,小女儿今年也要从高中毕业。要说有什不畅快,那就是大女儿兰花不幸——这是他永远不愈心玻唉,有什办法呢?老天爷总要给人弄点不如意!
正在这个忙忙乱当口,孙玉厚老母亲突然生病。其实,老人家浑身直都是玻但这次看来得急症——肚子疼。
这可把孙玉厚急坏!
老母亲已经天水米没沾牙,卷曲在炕头上不时发出呻吟。生命顽强老人,今年整整八十四岁。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这是高龄老人最忌讳两个岁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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