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安在石圪节下车后,便神情恍惚地向双水村走去。
路上,那无声哽咽不时涌上他喉咙。他胸口象压块石头。多痛苦啊!他记起,那年因为扩大自留地在公社批判完后,他就是怀着这样痛苦心情,从这条路上往村子里走。那时痛苦切都是因为贫困而引起。可现在,他怀里揣着卷子人民币,却又次陷入到深深痛苦之中!
生活啊,这是为什?贫穷让人痛苦,可有钱还为什让人这痛苦?
过罐子村,在快要进双水村时候,孙少安实在忍不住。他突然从公路上转入块庄稼地,找个四处看不见人土圪崂,下子扑倒在土地上,抱住头痛哭起来!山野悄无声息地倾听他哭泣。
落日将要沉入西边万山丛中,圆圆山包顶上,均匀地涂抹层温暖桔红。有群灰白野鸽从蔚蓝色天空掠过,翅膀扇起片嗡嗡声响。不远处东拉河边,传来黄牛声低沉哞叫……好久,孙少安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拍掉衣服上灰土,又抹下头上布帽擦去脸上泪痕,然后无精打采地卷起支旱烟棒,蹲在地上静静地抽起来。他脸色灰暗,看上去象刚刚生场大玻拐过个山峁后,他猛地立在公路边上。
他看见他砖厂!那里,制砖机在隆隆响着,六七个烧砖窑炉口闪耀着红光;滚滚浓烟象巨龙般升起,笼罩大片天空。
股汹涌激流刹那间漫上孙少安心头。他疲惫身体顿时象被人狠狠抽打鞭,立刻振作起来。
是!不论怎样,他还得在这条新闯出道路上顽强地走下去;切都才刚刚开始,他心不能乱!这大事业,如果集中不起精力,搞倒塌,那后果不堪设想!
决不能松劲!他还应该象往常样,精神抖擞地跳上这辆生活马车,坐在驾辕位置上,绷紧全身肌肉和神经,吆喝着,呐喊着,继续走向前去……孙少安迅速地卷起支旱烟卷。
他鼻子口里喷着烟雾,扯开脚步匆匆地向他砖厂走去;他远远地看见,头上拢着白羊肚子毛巾妻子,已经立在堵蓝色砖墙旁等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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