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少安不由淡然笑,“咱们农民后代,出路只能在咱们土地上。公家那碗饭咱们不好吃!”“倒不是梦想入公家门。”
“那又是为什?”
“唉,还是给你说不清楚呀!”
少安长叹口气。
过会,他又问少平:“你月月给兰香寄钱吗?”“不多。月寄十块。”
少平卷起支烟,寻思着说:“户口已经迁到黄原。再说……”“户口好办!迁回去不就行?”
少安说着,也卷支旱烟卷。
“已经习惯外面这种生活……”少平说。
“这外面有个什好处?受死受活,你能赚几个钱?回去咱们合伙办砖厂,用不几年,要什有什!”“钱当然很重要,这不是不知道;天何尝不为钱而受熬苦!可是,又觉得,人活这辈子,还应该有些另外什才对……”“另外什?”
“也时说不清楚……”
里某个人或某件事,少平完全如同身临其境般。他们在片蒸气笼罩之中边说边笑,心情格外愉快。当然,他们更兴奋是,想不到生活使他们在这样个地方相会!
当说到他们老祖母时候,少安对少平叙述刘麻子为奶奶捉“白狗精”故事——这是母亲告诉秀莲,秀莲又告诉他。弟兄俩同时为这出有趣闹剧大笑番。少安从澡盆里出来后,那盆水竟变得象墨汁般黑,上面还漂浮着层污垢,如同发洪水时河柴沫子。少平拿蛇般柔软金属管喷头给哥哥冲洗净身子,又把盆中黑汤换成清水,自己随即泡进去。就在他身子入热水刹那间,象被刀子捅似喊叫声。那是水刺激他脊背上创伤。
少安心沉。那种愉快情绪顿时消失,他记起他此次来黄原使命——等弟弟洗完澡再说吧!
少平洗完澡后,弟兄俩象抽筋似,软绵绵地分别坐在沙发上。
少安心想:现在应该谈那件事。
“可给她钱,她却不要。这叫心里难过……”“你不要难过,哥。兰香现在有哩。咱们分家,不要叫嫂子不高兴……”“兰香这说!你也这说!”
“你要理解们心情哩!”
“……”
孙少安突然用只手捂住两只眼睛,当着弟弟面
“唉,都是因为书念得太多!”
“也许是……”
“不愿意看着你在外面过这种流浪汉日子……”“不知为什,又情愿这样……”阵长时间沉默。弟兄俩鼻子口里喷云吐雾,各想各心事;也想对方心事。生活使他们相聚在块,但他们又说不到块。两个人现在挨得这近,想法却又相距十万八千里……“那这样说,这趟黄原算是白跑?”少安问。“哥,你片好心全能理解哩!
可是求你,让闯荡段时间再……”“那又会有什结果?”
“说不定能找到个什出路……”
他想下,便直截当地说:“这次来是寻你回家。”
少平脸色陡然变,惊骇地问:“是不是家里出事?你为什不早说呢?”
“家里确实没事。”少安说。
“那为什你亲自跑来找?”少平有点纳闷。“回去咱们块办砖厂!”
噢,原来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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