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个钟头后,他从这个小饭馆走出来,虽然没有东倒西歪,但脚步显然很不稳当。他没有看表,却抬头望望太阳,心里估摸时间大概到下午三点多——完全来得及回家吃晚饭。唉,他本来不愿意在该死黄原城住晚上。多令人难堪啊!自己名正言顺老婆就在那个城市里,可他却要住在父母亲家里。他痛苦父母亲心里也痛苦。在两个老人眼里,他是个窝囊废,是个被鬼迷心窍人。他们直叫他离婚。离婚?他才不离呢!
他舍不得润叶!唉,他知道,老人时刻在为他生气,为他着急,可这又有什办法呢?尽管回他们那里,三个人都不好受,但他还得回去。他是双亲独生儿子,多时不去看望他们,老人和他自己又都感到很不是滋味……向前勉强地爬上驾驶楼。他半凭意识,半凭技术,又开着汽车向黄原赶去。
半个钟头以后,酒劲更猛烈地挥发
汽车旦奔跑起来,他思绪也就马上活跃起来。思维是二重:既要注意行车,又要想自己心事。对于这个瞬息万变工作来说,这种二重思绪是极其危险。李向前却很自信能将二者并行不悖。实际上,他又不是不知道开车不能分心——可这不由人啊!
有时候,他赌气地想;去他妈!要翻车就翻吧,命归天也比这活受罪强!离黄原还有半路程时候,李向前心里越来越烦燥。他实在想和什人说说话。唉,这个润生!家里有什事搁不下,偏偏把出车时间都误。要是润生在,他还可以安稳地坐在边,抽支烟,想点心事;要两个人拉点什话——现在能把人活活闷死!
向前怎能知道,他妻弟正丧魂失魄地在双水村山梁上瞎转,心情和他样烦闷——他也在为自己爱情而痛苦不堪!
要是知道妻弟情况,向前不知会作何感慨?
唉!他们真成对难兄难弟……路过个小镇时,心情烦乱向前把汽车停在公路边上。
他把油污线手套抹下,跳出驾驶楼,向那个熟悉小饭馆走去。
他进饭馆门,老板就眉开眼笑地招呼他入座。看来他常光顾这里,已经是个老食客。
老板没有征求他意见,就吆喝着朝里面喊:“盘炒鸡蛋,盘凉拌猪耳朵,两两烧酒!”李向前沉默地坐下,把两条胳膊放在脏乎乎饭桌上。两盘菜,四两酒,这是老规程,也是这个夫妻店所能提供最好吃喝。
时二刻,老板娘就脸上堆着笑容,把酒和菜都给他摆在桌子上。向前就自斟自饮,开始吃喝起来,心情烦恼时候,酒成他最好朋友。几杯酒下肚,沉重身体连同沉重心情,便象从深渊里起轻轻地飘浮起来,升腾到种昏昏然境界中。对他来说,忘却切并不可怕,记着切倒是可怕……喝!酒能叫人忘记忧愁!是啊,酒实在是好东西!
哼,他丈人村里有个叫田五伞头,还唱秧歌敲酒怪话哩!那个大号叫田万有人唱什来着……对,他唱秧歌说:垧高梁打八斗,打下高梁蒸烧酒,酒坏君子水坏路,神仙不敢和酒打斗……嘿嘿,打斗不过个女人,连他妈酒也打斗不过?……他已经醉意十足,眼迷迷糊糊,脸上带着丝麻木而凄凉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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