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平下子僵住,他万万想不到,这孩子又重新跳入火坑!
他难受地咽口吐沫,问:“他再欺负没欺负你?”
“已经习惯……”小翠副无所谓样
好半天,她才“噢”地叫声,说:“你……”她显然已经记不起他名字。她大概只记得,几个月前正是他给她近百元钱,才把她从黑包工头胡永州那里领出来,就在前面不远处汽车站打发她回家。
小翠看来不知如何是好,天真地从衣袋里掏出把葵花籽,硬塞在他手里,说:“哥,你吃!”
少平哪有这兴致!他问:“你什时间又来?”“快个月。”
“你为什又要来呢?”少平痛苦地问。
“家里没钱,爸又骂又打,叫出来做工……”“那你现在在什地方干活?”
他们仍然还在两个世界里!而且随着晓霞远走高飞,这两个世界只能是越来越远!
孙少平强迫自己立刻回到现实中来。他,农民孙玉厚儿子,个漂泊揽工汉,岂敢味地沉醉在种罗曼谛克情调中?是,他和地委书记女儿拥抱,亲吻,但这是否意味着他就能和她在块生活?他们如此悬殊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怎可能仅凭相爱就能结合呢?更重要是,晓霞行为是出于爱情还是种青春冲动?他马上就是省报记者,能直对他保持爱情吗?
可是,他感到她确实是片真心……这时候,少平不由想起他哥和润叶姐关系——不幸是,命运是否也要他重蹈他哥覆辙?
不!他决不会象哥哥样,为逃避不可能实现爱情,就匆忙地给自己找个农村姑娘。无论命运怎样无情,他决不准备屈服;他要去争取自己未来!当然,这不是说,他以后就定能和晓霞块生活——即是没有田晓霞,他也要去走自己道路!生活包含着更广阔意义,而不在于们实际得到什;关键是们心灵是否充实。对于生活理想,应该象宗教徒对待宗教样充满虔诚与热情!
立在砖墙旁孙少平闭住眼睛。他看见,遥远撒哈拉大沙漠里,衣衫褴数,蓬头垢面,步跪教徒们。眼睛里闪烁着超凡脱俗光芒,艰难地爬蜒着走向圣地麦加……他睁开眼睛,看到是他所熟悉世俗生活中黄原东关。现在,夜色之中,灯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摊点小贩杂乱地散布在街道两边。各色人等,南腔北调,吆喝声不绝于耳。在他周围,最后些等待包工头招工工匠们,失望地收拾自己行李,准备找个地方去过夜——少平知道,这些人多半不会找旅社,现在是伏天,野外随便个小土圪崂就能安息。
“在北关哩……”
“提泥包还是做饭?”
“还是做饭。”
“工头叫什名字?”
“还是胡永州。”
突然,他在对面电影院门口,似乎发现个熟悉身影。
他仔细辩认下:没错!这是上次他用自己百元钱打发回家小翠!
这女孩子怎又出现在这里呢?
孙少平赶忙穿过马路,径直走到小翠面前,急切地问她:“小翠!你怎又来?”
这孩子边磕葵花籽,边瞪住眼看着他。大概是因为他穿身新衣服,她几乎都认不出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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