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楼道里宣布:身体合格下午自由安排,可以出去买东四,到矿区转转;身体完全不合格准备回家;血压高人明天上午再复直次,如果还不合格,也准备回家……回家?
这两个字使少平头‘轰’地响声。此刻如果再量血压,谁知道上升到什程度!
他两眼发黑,无数纷乱人头连同这座楼房都齐在他面前旋转起来。
命运啊,多会捉弄人!他历尽磨难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能再回去呢?回到哪里?双水村?黄原?再到东关那个大桥头人堆里忧愁地等待包工头来招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宿舍。
孙少平躺在光床板上,头枕着那个破提包,目光呆滞地望着黑糊糊窑顶。窑里空无人,大家都出去转悠去。此刻,他也再听不见外面世界各种嘈杂,只是无比伤心地躺在这里,眼中旋转着两团泪水。他等待着明天——明天,将是决定他命运最后次判决。如果血压降不下来,他就得提起这个破提包,离开大牙湾……那,他又将去哪里?
有点是明确:不能回家去——绝对不能。也不能回黄原去!既然已经出来,就不能再北返步。好马不吃回头草!如果他真被煤矿辞退,他就去铜城谋生;揽工,掏粪,扫大街,都可以……他猛然想到,他实际上血压并不高,只是因为心情过于紧张才造成如此后果;他怎能甘心这样种偶然因素就被淘汰呢?
“不!”他喊叫说。他从床上跃而起。他想,他决不能这样被动地等待命运宰割。
在这最危险时候,应该象伟大贝多芬所说:要扼住命运咽喉,它决不会使完全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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