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子面荐炮刚过,顶棚已经支护好。正在攉煤工人也暂时停下来。他们知道这是来参观人。因为班长亲自带路,还跟着矿上领导和安检员,知道参观是个“大人物”。安锁子似乎知道来是谁,不过,这家伙今天倒也没说什粗话,而且把屁股上开洞破裤子也穿上。溜子停下会后,王世才又象猴子样从溜槽上爬过来。“走吧!”他有黑暗中招呼大家说。
少平几乎是半抱着晓霞,艰难地从溜子槽上爬过掌子面,好不容易来到漏煤眼附近井下材料常他们这才又直起腰。
现在,晓霞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脸黑得叫人认不出来她是女。
直到现在,她还紧张得没说句话。是,她反应不过来这就是井下生活,这就是她亲爱人常年累月劳动地方!她眼前只是片黑色;凝固黑色,流动黑色,旋转黑色……现在,已经是深夜两点钟。按原来说好,少平不再上井送她。那,他们就要在这儿分手告别——就在此刻!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此时此刻,真有番生离死别滋味!
短短天之中经历,使田晓霞眼花缭乱,应接下暇。感情与思绪直处在沸点,就象身临激流之中,任随翻滚浪山波谷抛掷推涌,顾不得留意四周万千气象,只来得及体验种单纯快感。
瞧,现在她又怀着无比新奇与激动,在矿部二层楼个单间里换身矿工作衣,准备经历次井下生活。
当她换好衣服来到隔壁时候,少平、宣传部长和安检员,都忍不住笑。晓霞穿是男人作衣,衣服太大,极不合身,显得象孩子样。她在墙上镜子前照照自己模样,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时候,王世才赶到。
于是,他们行五人出矿部大楼,走进井口旁区队办公室。少平和王世才去换作衣,宣传部长去给晓霞领套灯具。
黑暗中,她再次紧紧握住他手。她愿自己手永远留在这只手里而不再放脱。
“就不再上去。”
等上下井工人们都完毕以后,他们最后罐来到地下。晓霞立刻震惊地张大嘴巴。
当走到大巷灯光尽头,踏入无边黑暗之中后,她不由得紧紧抓住少平衣袖。接着便是过风门,爬滑溜大坡,上绞车道。少平路拉扯着她,给她说明旁边设备,介绍井下各种情况。她只是直惊讶地张着嘴,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他们爬进工作面旁边回风巷。本来,接连通过那些巷道就已使她震惊不已,而没想到还有这令人心惊胆颤地方!
她紧紧抓着少平手,和他起弯腰爬过横七竖八梁柱间。这时候,她更加知道她握着这只手是多有力,亲切和宝贵。热泪不知什时候已经和汗水起在脸上漫流。她也不揩这泪水——黑暗中没有人会看见她在哭。她为她心爱人哭。她现在才明自,他在吃什样苦,他所说沉重究竟是怎回事!
他们好不容易到掌子面煤溜子机尾旁边。王世才象猴子般灵巧地穿过那些看起来摇摇欲坠钢梁铁柱,到机头那边让溜子停下来。震耳欲聋巨大响声停歇。他们在这头稍事停留,等待王世才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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