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慢下来,透过车窗,都市五光十色景象在缓缓流动。两边商店大玻璃橱窗中,假时装模特儿带着永远不变微笑,在机械地作三百六十度旋转。大街上行走人们都已经换上夏装;浓密中国槐下,姑娘们五彩斑斓花裙子飘飘曳曳,象孔雀尾巴般耀眼夺目。四面八方传来录音机播放刺耳流行歌和电子音乐。
“算得很准,知道你今天回来,而且是坐飞机回来!”高朗仰靠在后车座舒适椅背上,用略带北京土味普通话说。“谢谢……最近有什重要新闻?可是几天没看报!”她岔开话题。
“国内新闻嘛,总就是那些工农业简报!最重要新闻是,六月十四号世界杯足球赛开幕式上,比利时队以比零战胜上届冠军阿根廷队。唉,阿根廷算上倒霉透顶!就在输球同天,他们驻马尔维纳斯群岛军事长官梅嫩德
两排整齐坚实白牙齿微笑着,双脚踩踏白云彩大步地向她赶来……少平!少平!她心里默默地呼叫着他名字,喉咙直象被什堵塞着,胸腔里烫伤似地灼热。
不到个小时,飞机就在省城西郊机场降落。
她用手指悄悄抹去眼角两颗泪珠,提起皮革包走下舷梯。六月灿烂太阳美好地照耀着外面世界。候机楼前面巨大花坛里,五彩缤纷鲜花如锦似绣。远处都市无尽建筑群矗立在绿色树海之中。
田晓霞突然看见,在停机坪出口处铁栏杆后面,她同事高朗正在人群中向她招手。
他显然是专门来接她。她心头即刻涌上股说不清滋味。
高朗是和她起进省报。他是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生。由于去年进省报大学生就他们两个,而且又同时分在城市工作组,彼此很快就熟悉。报社向来是个论资排辈单位,他们作为“孙子辈”,不免和“老子辈”、“爷爷辈”们有些撞磕,因此两个同辈人关系也自然变得亲密起来,高朗知识面宽阔,人也不错,他们很能谈在块。只是不久前,晓霞敏感地意识到,这家伙对她有点过份殷勤,似乎要表达什“意思”。她向来不是那种狭隘姑娘,不愿因此就伤害个好人。现在也还没必要告诉他自己有男朋友。如果他真要说出什“求爱”之类话,那时她才可以直截当告诉她和少平关系。
顺便说说,高朗父亲是这个省会城市副市长;他爷爷就是中央那位大名鼎鼎高老。高步杰老汉现在是中纪委常委。这样说来,高朗实际上也是原西人,和晓霞是同乡。不过,他在北京爷爷膝下长大,上大学时才考到这个城市。但他从来没有回过原西县,故乡观念十分淡保他可以说是个“完整”北京人。
晓霞现在已经和高朗握过手。他们相跟着出候机室,来到外面广场上。
高朗是带着市z.府小车来接她。他看来情绪很高涨,似乎专意为接她而打扮下,皮凉鞋闪闪发光;笔挺西裤,雪白短袖衫,脖项里打条深红色领带。晓霞看他这身装束忍不住想笑——他几乎象国际旅行社导游或高级宾馆侍应生!
小车飞快地驶出机场内那条足有五华里长林荫大道,然后加入到大街上洪流般汽车和行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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