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田福堂这样人来说,权力即便是象征性地存在,也是极其重要。活着时,权力是最好精神食粮;死去时,权力也是最好“安魂曲”。他害怕是,他要眼睁睁看着把权力交到别人手里。不,他哪怕躺在这破碾盘上不再起来,双水村党支部书记职位他决不放弃!哼,不管你们活得如何美气,如何红火热闹,但仍然是管你们!
田福堂咳嗽阵子,又不由自主地乱想
手!”玉亭继续打劝他。“把手是个屁!现在只剩把干骨头!”他厌恶地对他前助手说。
“县上周县长要亲自来出席哩!”孙玉亭又提醒他。“没见过县长?家里地委书记都有!你赶快拍县长马屁去吧!看他能不能把你也提拔下!”他恶毒地挖苦孙玉亭说。
孙玉亭不敢和他顶嘴,只好悻悻然走。
田福堂知道,在这种时候,你把孙玉亭骂成个龟子孙,他也不在乎。他现在什也不顾,只顾跑烂鞋地张这宗“喜事”。他会拖拉着烂鞋,时三刻就趟过东拉河,兴奋地出现在金俊山院子里……“狗改不吃屎!”田福堂在心里骂孙玉亭。
但说来奇怪,田福堂虽然不愿去出席孙少安“点火仪式”,并且把孙玉亭臭骂通,但他对玉亭来请他去代表双水村“致词”这点,倒还满意。
哼,不管怎说,田福堂还是村里首要人物!这号事,不管你们情不情愿,还得来请。不去才轮你金俊山哩!甭看你金俊山成双水村“总理”,任何时候都是**党领导切!孙悟空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也翻不出如来佛掌,甭看你们……阵猛烈咳嗽打断他思索——正是因为内心活动过于激烈,才使这次咳嗽提前到来。
田福堂把堆粘痰和鼻涕甩在旁边地上,呻吟着重新躺进破碾盘凹槽里。唉,心强命不强呀!要是家里不出这多灾害,他身体也许不至于垮下来,那双水村这阵儿头个红火人说不定还是他田福堂。孙少安办个砖场?他田福堂就办个铁厂让你们瞧瞧!
不过,从内心说,他对孙玉厚大小子还是佩服。这小子气魄就是不小!敢到银行贷万把块钱,还雇用村中几十号人马,弄起砖常现在,又请来县长,雷鸣击鼓搞什“点火仪式”。田福堂承认,在农村,这孙少安就是个人才。他由此也自然想起当年少安和润叶那些“瓜葛”。唉,现在这小子扬眉吐气,前后沟踩得地皮响;而他可怜女儿却和个残废人生活在起……对于少安和润叶最终没有成亲,田福堂即是现在也无半点懊悔之意。女儿不幸是另回事,而决不是说她没有和孙玉厚儿子结婚!孙少安再飞黄腾达,也是个泥腿把子。他有文化女儿应该找个吃官饭丈夫——当然不是缺胳膊少腿!
眼下,他对孙少安最大心病倒不在于他“发财”,而是他强烈地意识到,双水村公众逐渐被这小子吸引过去。孙少安现在尽管连个党员也不是,但几乎已经成村中“领袖”。某天,双水村“权力”是否要落入这家伙手中?
田福堂虽然已不再热心双水村公众事务,农村“官”现在也没什权力,但他只要还在出气,就不准备把党支部书记职务交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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