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坐会,无意间拿起桌上那面破镜子,用袖口揩揩镜面上灰尘,举起来端详下自己尊容。
他大吃惊!他发现,镜子里面竟不是他,而是个陌生家伙。瞧他眼角额
王满银正看得入迷,却听见有人问话。
他扭过头看,原来面前站着个警察!
他慌,吱唔着,掏出揉得皱巴巴原石圪节公社介绍信,以此证明他不是个歹徒。至于“你在这儿干什”问题他却不好回答。
“在这儿歇会!马上就回旅社呀!”王满银急中生智,提起皮箱就站起来。他生怕再磨蹭会,被这位警察带到“局子”里——他还忙着要回去卖他袜子哩!
警察见他准备离开,而“手续”又是合法,也就没理他。
拉客女人,但他和这些女人睡不起觉。尤其是广州,那些女人还要外国钱花和港币哩!去它妈,老子连人民币也不揣几个!
至于吃饭睡觉,他能凑合就尽量凑合。天暖和好说,任何地方都能睡觉;天当被子地当毡,怪美气。天冷就麻烦。般到秋冬,他总是象候鸟样往比较暖和南方跑。
南方也不暖和啊!象现在这样季节,入夜,呆在上海也够冷。
他这次来上海,是买些较为厚实但又廉价袜子——因为北方开始冷。
袜子已经买好,就在手里破皮箱中装着。
满银狼狈地赶紧就走,做出副回那个虚构旅社样子。
路上,他大为不满地想:哼,什警察!不去管那些亲嘴人,来管个老老实实坐着人!这方面上海就不如小地方!在他们黄原,警察到晚上,就专门撵着管这些谈恋爱亲嘴人!决不会管他这号人!哼……但不论怎样,他今晚又到什地方去过夜呢?
王满银骨子里是胆小人。他尽管对警察不满,但又很怕警察。他不敢再在街上打过夜主意,决定忍痛破费去住旅馆。
他当然找个最破烂旅馆——反正过几个小时天明,他就坐火车离开这个该死城市。王满银进那个刚能展起腰旅馆房间里,把箱子扔在地上,先为自己倒半杯白开水。他喝几口热水,让身上寒气散散,然后又用暖壶里剩下那点热水浇湿干毛巾中间片,擦把脸。
现在,他疲惫地叹息着,坐在那张油漆剥落小桌前。
可是,买过袜子,他身上就不剩几个钱。如果他要住两晚上旅馆,几乎连回北方车票钱也不够。因此,他现在才逛到外滩。根据夏天情况,这是个彻夜谈恋爱地方,在这里过夜似乎没人管。他已经买好明天火车票,心想在这里凑合到天明,还能节省几个旅馆费。
提破皮箱王满银来到外滩,虽然是深秋,又到深夜,但他看见还有不少抱成团男女。看到人家都搂搂抱抱,王满银感到心烦意乱。但正因为有这些红男红女,才可以掩护他在此处度过这难熬夜。
王满银来到公园外墙根旁丛叫不上名字树下,放下那只皮箱。他自己也跟着坐下来。
本来,他想双手抱头伏在腿膝盖上迷糊阵儿,可眼睛又不由挨个观察那些勾肩搭背,没完没亲嘴男男女女,直看得他浑身筛糠般发抖,直巴咂嘴。
“你在这儿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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