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父亲和你们铜城矿务局局长是老相识。让父亲给你们局长写封信,你带回去直接找他也行,或者跟你去趟也行。估计问题不大。”仲平热心地对他“妻哥”说。
少平也知道“问题不大”。省委常务副书记通过局长调个煤矿工人,那确易如反掌。
但他没有马上对这件事表态。他不愿用些堂皇高调拒绝仲平好意,以此证明自己“思想境界”不凡。但说实话,他至少在目前对来大城市生活产生不热情。不是他对大城市有什偏见。不,大城市生活如此丰富多彩,对任何人都是有魅力。
最主要是,他对煤矿有种不能割舍感情。感情啊,常常会令人难以置信地决定个人行为!正如男女结合,决定因素往往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漂亮,而正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刻骨铭心感情。是啊,大牙湾是他生活恋人。他深深地爱着这个“黑皮肤姑娘”;他不能在感情上和它断然割舍。他在那里流过汗,淌过血,他怎会轻易地离开那地方呢?些人因为苦而竭力想逃脱受苦地方;而些人恰恰因为苦才留恋受过苦地方!
在们生活中,总会有些人认识超出般水平线。这种认识当然出自这些人非同般生活经历,而不在于读多少伟人们“生活指南”书。当然,这不是说,定要在某些不协调甚至对立认识中分出是非来。比如,孙少平自己不愿来大城市生活,并不意味着他对大城市和生活在其间人们有丝毫鄙视情绪。不,恰恰相反!这个人常常用羡慕和祝福眼光看待大街上红光满面男女老少。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生活。只不过,对孙少平来说,他感到他目前生活只能在大牙湾煤矿——那里有缕深深情愫在缠绕着他心灵碍…兰香帮仲平劝他:“二哥,知道你性格哩。但你现在受伤,继续在井下劳动身体怕吃不消。你到这里来,找个稍微轻松点工作,有个什,们也能照顾你……”他指指自己脸,开玩笑对妹妹说:“这副尊容,生活在这里,实在对不起这漂亮城市!漂亮地方应该让漂亮人们生活!”
三个人都笑。笑中都深藏着酸楚。
仲平和妹妹走后,少平脸上笑容即刻消失。是,他说句玩笑话,但确实反映他真实心境。他知道,他容貌被毁。他脸上已经留下道永远不能消失疤痕。对于个二十多岁青年来说,这道疤痕是太可怕。疤痕永远地留在脸上,痛苦永远地留在心上。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勇气去照镜子——他怕看见生活赠给他这枚“纪念章”……在这里,春天讯息比北方山区早来近两个节气。寒冷不知不觉消退,户外阳光有种暖烘烘感觉。风带着潮湿柔情,开始亲吻这座城市。杨树和柳树枝条已经泛出鲜活,绿色生命浆汁在看不见地方悄悄地涌动。
谁都能感觉到,春天迈着轻盈柔曼脚步走来。
那是个无风阳光金黄中午,孙少平无意间向窗外瞥眼,突然看见外面院墙下爆开丛金灿灿迎春花。
他按捺不住激动心情,起身走出病室,来到这丛迎春花前。他久久地凝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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