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最为严重时刻也许已经过去!
现在,他行走在这人流如潮大街上,不管有多少含义复杂目光在他脸上扫射,他也坦然如常。不知为什,他甚至感到自己情绪渐渐亢奋起来。
他在个体户小摊上买副黑镜,随即就戴起来——部份地遮掩脸上那道疤痕。接着,他又到商店买件铁灰色风雨衣穿在身上。这打扮加上脸上那道疤,奇特地使他具有另种男子汉魅力——这正是他想象中自己“新”形象。在下午剩下最后点时光里,他还到新华书店买几本书。其中他最喜欢本书是《些原材料对人类未来影响》。
当天晚上,他静静地坐在小旅店房间里,分别给妹妹、仲平和金秀写两封信。在给兰香和仲平信中,他向他们“阐述”他为什现在不想来大城市工作想法。他说他也许辈子可能和煤炭打交道。在给金秀封很长信中,他主要向她表明为什他不能和她结合理由。他祝愿亲爱金秀妹妹和顾养民或别个男人幸福地生活……第二天,孙少平提着自己东西
。她让少平先个人待会,自己随即又拉兰香,到外面去采买吃——她想好好款待下少平哥。
兰香和金秀走后,少平个人没事,就在秀枕头边拿几本医学杂志看。他在无意间发现秀床铺那头墙上挂面圆镜子。他犹豫下,过去摘下那面镜子。当镜子就要举到面前时候,他闭住眼睛。
他闭着眼,举着镜子,脚步艰难地挪到靠近房门空地上。他久久地立着,拿镜子那条胳膊抖得象筛糠般。在这刻里,孙少平不再是血性男儿,完全成个胆怯懦夫!
看到将会是怎样个?他在心里问自己。你啊!为什不敢正视自己不幸呢?你不愿看见它,难道它就不存在吗?你连看见它勇气都鼓不起来,你又怎样带着它回到人们中间去生活?可笑。你这可笑驼鸟政策!
他睁开眼睛。呀!他看见,那道可怕伤疤从额头发楞起斜劈过右眼角,直拉过颧骨直至脸颊,活象调皮孩子在公厕墙上写句骂人话后所划下惊叹号!
他猛地把那面镜子摔在水泥地板上;声爆响,镜子碎片四处飞溅。接着,他下伏在金秀床铺上,埋住脸痛哭起来……他听见敲门声——是秀和兰香回来。
他爬起来,用秀毛巾揩去脸上泪痕。接着,匆忙地拿起扫帚,把满地碎镜片扫到门后。在手捉住门锁柄时候,他停留片刻,以便自己镇静下来——尽管他知道这是徒劳。
在门打开刹那间,他看见两个妹妹都怀里抱着堆吃东西,脸色苍白地愣住看他。她们显然感到这屋里曾发生什事。其实,他自己神态就说明这点。
不过,她们很快说笑着走过来。以后,她们直装着没有看见门背后那堆碎镜片。
两个女孩子象演戏样,大声说笑着,甚至有点咋咋唬唬,在桌子上铺开块干净白布,然后把那些罐头、啤酒、果子露、牛肉、面包等等吃东西都摆好,让他坐到“上席”上,并且开玩笑称他“g,m老前辈”……吃过东西后,少平没让她们送他,自己个人来到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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