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诸将大多都是青州本地人,父母家人这次也都同着百姓齐齐迁往冀州,要死要活不过是阿麦句话而已。扣留亲属为人质是自古以来直很实用法子,阿麦不屑为之,但是在此刻她也只能这样做。阿麦深知,誓言
,撤军心就会不稳,撤就没法再守这青州城!可要说,青州百姓必须撤走,因为们守不是这青州城!们守是自己父母兄弟、妻子儿女,守是这青州城里十几万百姓父老!”说到这里,阿麦停片刻,声音不觉有些喑哑,“麦穗是从汉堡死人堆里爬出来,见过汉堡城破时惨状,听过汉堡百姓濒死时发出尖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血把整个汉堡城地面都染红,脚踩下去,会粘掉鞋……”
校场上将士们听得群情激奋、眼睛血红,四周百姓中却是发出低低啜泣声。徐静站在校场下,静静地看着高台之上阿麦,眼前身影却恍惚与另个人缓缓重合。她也许没有那个人文采,可她话却更加直白,更能叫这些士兵与百姓听得明白,她用着最最易懂话告诉将士,他们守虽是江山,可护却是百姓!
“……不知道这青州城能不能守得住,也不知道它到底能守多久,只知道,们在这里多守天,们将鞑子赶出江北胜算就会更多分!们多守天,们亲人就能多平安天!们是军人,就是要保家卫国;们是军人,就是要马革裹尸!”
三月十六,青州城内百姓以里坊为单位按序撤出青州,由飞龙陉迁往太行山以东。虽然布告上说是所有百姓,可出城却大多是老弱妇孺,很多青壮选择留在城内。
“青州不只是江北军青州,撤走百姓也不只有江北军父母妻儿,他们……”城内最最德高望重老者如是说,他回身指着身后青州男儿,“都是七尺汉子,就算上不阵杀不敌,身上总还有把力气,可以为元帅扛些沙石修补城墙,可以为军中将士喂马扛刀!”
阿麦默默看那些手中或拿菜刀或执木棍百姓半晌,冲着他们敛衽而拜,“麦穗谢过大伙!”
青州城守府后巷子里,江北军步兵统领贺言昭小心翼翼地将已身怀六甲妻子薛氏扶上马车,薛氏顾不得让旁边丫鬟婆子笑话,只用力抓着他手不肯松开,眼泪汪汪地看着丈夫,唇瓣轻颤着,几次张合都不曾说出话。贺言昭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男子,虽知道和妻子这别极可能便是永别,却也只是闷声说道:“自己小心身子!”
薛氏含着泪点点头,贺言昭使劲将手从妻子手中抽回来,退后几步吩咐车夫:“走吧。”马车轱辘缓缓转动,贺言昭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那车载着妻子渐渐远去,直到再也望不见妻子柔美面容,这才毅然转身大踏步地向城守府中走去。
议事厅内,阿麦字句地说道:“青州城必须坚守到年底!少天都不行!谁要是觉得不能,现在就站出来,不强求他。”
厅内片静寂,阿麦抬眼缓缓地环视圈诸将,轻轻点头道:“那好,既然没有人提出异议,那军令就这样定。若是到时青州提前破……”阿麦语调转,透出股狠厉来,“诸位可别怪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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