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北漠与江北军连年征战,驿站早就没,四百里官道显得无比漫长。阿麦策马跑足足个日夜,身下坐骑已然跑废,这才进入临潼。府衙内还是片惨白,正堂上白幡高挂,已是充做灵堂。张生带着部将从灵堂内迎出来,眼底下有淡淡青灰之色,面容沉静地看向阿麦,行礼道:“元帅。”
阿麦没有理会他,绕过他径直进灵堂。冲门香案上灵牌虽在,却不见唐绍义棺木。阿麦扫眼香案,头也不回地问张生道:“唐绍义人呢?”
张生独自跛着条腿从外面进来,解释道:“天气炎热,尸身放不住……”
阿麦却猛地转身,眼底片寒色,目光凌厉地看向张生。张生话语便不由得停下,略作停顿才继续说道:“只能先将唐将军葬。”他垂下眼帘,避过阿麦视线,从怀里掏出个暗色荷包来递给阿麦,说道,“末将赶上见唐将军最后面,他叫末将把这个给元帅。”
那荷包十分干瘪,做得也不算精致,已是有些破旧。阿麦缓缓伸手接过来,待放到眼前才看清那暗色是已经干血迹。阿麦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她抿着唇费好大工夫才将那荷包打开,只从里面倒出对耳坠出来,银丝绞花,缀绿色玉石,下子将阿麦压在记忆深处东西俱都翻出来:乡村、集市、母亲,还有泰兴、西市、唐绍义……
五月二十七日,阿麦命徐静与贺言昭驻守靖阳,自己亲自领兵两万回援临潼。因主力新军为步兵,所以行军速度比张生骑兵慢许多,直走到六月中还离临潼有几百里,临潼战报却是到:张生骑兵六月初四到达临潼,被常钰青派兵阻在城南十里坡,待冲破常钰青防线赶到临潼城下,临潼城已破,唐绍义力战而死。张生率军攻入城内,常钰青弃临潼,北渡子牙河,带军退回到北漠境内。
阿麦看着战报,只觉得眼前字猛地忽远忽近忽大忽小起来,她忙闭眼,用手扶住身下马鞍,缓片刻才将手中战报递向身侧林敏慎,吃力地说道:“你给念遍。”
林敏慎不明所以地接过军报,用眼扫过去,脸色忽地变,抬头看向阿麦,迟疑道:“元帅……”
“念!”阿麦眼神狠厉,声音里竟带出丝少有尖锐来,“叫你给念遍!”
林敏慎无奈,只得低声将战报念遍。
阿麦用力将手掌攥起来,耳坠上锐利钩尖刺入她掌心,很疼,可是阿麦却依旧觉得不够,不够她强自压下眼中湿意。
父亲说过,不能哭,哭点用处也没有。
阿
后边张士强听,心中凛,又是焦虑又是担忧地看向阿麦,却见阿麦半晌没有动静,良久后才缓慢而又坚定地吐出几个字来,“不信。”
“不信”三字过后,四周沉寂下来,空气凝重。
片刻,阿麦突然如梦醒般,抬手狠狠地抽坐骑鞭,人马便箭般向前冲出去。
是,她不信,她不信那个曾握着她手说“都要活下来”唐绍义会就这样死。
张士强惊呼声,见阿麦已拍马走远,顾不上许多,忙带着亲卫队在后面紧追上去。林敏慎也怕阿麦情绪失控之下出意外,简单交代军中副将几句,自己也紧随着追向临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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