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背挺得笔直,眉宇间犹带稚气,眼神却已经有成年人都难及沉稳,神仪清正,怎看也不像是会为非作歹之人。
何况他生得副好样貌,若是再大几岁,不须欺男霸女,就不知会惹来多少佳人登墙窥望。
陈典史不禁笑笑,指着崔明说:“你要诬蔑主人也说点儿有眉目,竟说出这样没影子话,若信,岂不要叫上官笑死。真是个贼骨头,不打不招,来人——”
几个虎狼般皂隶扑上来压住崔明,两条杠子别住他腿,板子尖儿已悬到他屁股上。陈典史抽出签子,本想打上几十板子再问话,又担心打板子时间太长——若不巧赶上钦差来,倒是接着打好还是不打好?
他这犹豫,崔明便嚎起来:“大人莫打,小人说都是真!家大少爷在家确实整日游手好闲,打骂兄弟,因此触怒老爷夫人,才会被送到此地。此行也是奉命问问他是否知道教训,有悔改之意,回去好禀告夫人。大人也可到京里崔府问话,崔家上下都知道此事!”
与二老爷出城迎候钦差。请公子稍坐,典史陈大人已接状纸,这就升二堂问案。”
其实县内上下此时都正忙着迎接钦差,若是别案子,陈典史就想接下状纸,把人轰走事。可这张纸上明晃晃“成化丙戌年进士,户部郎中(之子)”,却让他斟酌再三,不好简简单单把人打发出去。
罢,钦差也不知什时候进城,他在这儿不过是问个口供,把那两个送来仆人看押起来,费不多少工夫。
陈典史升二堂,叫书办带原被告上堂。
因他事先接状纸,知道崔燮是在任*员之子,就没让他跪,还命人搬张椅子来让他坐着听审。崔明却是没有这样好待遇,进门便被皂隶压到堂下,跪着等候审问。
陈典史不由看崔燮眼,崔燮站起身来向他深深揖,沉声道:“大人明鉴。且不说晚生与弟弟自幼亲厚和睦,不曾弹过他指头;便是晚生真曾因故教训弟弟,那也是身为长兄职责。岂有父母因为长子管教幼子便怨恨长子,不供给衣食道理?”
崔明死死瞪着他,悲愤得气堵咽喉,眼珠尽赤。
你个从小读书学礼公子,说起谎来怎能这流利,比这受命来败坏你声誉,在路上编肚子词儿人还熟!
因上二堂,崔明嘴里布也被皂隶掏出去。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挣扎机会。要是真被定盗窃罪,夫人肯定不会再管他,反而会为免背上克扣前妻之子名声而把他盗窃罪名坐实。只有彻底坏大少爷名声和前程,让夫人知道他是有用,值得救,他才能挣出条活路!
所以口舌甫自由,便叫起撞天屈:
“真个不曾偷拿小官人月例!这份月例是家郎中老爷和夫人定,为是磨磨大少爷性子,免得他到外面还像在家里样,仗着自己郎中公子身份在老家聚敛不义之财,欺男霸女,把持诉讼,鱼肉乡里……”
这仆人懂词还挺多。满堂上下,从典史到皂吏都看着崔燮,怎也没法把他和这些词搭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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