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都是新做,旧年只粗略记出入帐和欠款,去年水灾后更有大半年没开张,到如今还欠着掌柜和伙计们薪俸。这样店真不如关,把房子铺面租出去,年赚还够付伙计工资。
计掌柜看着那帐册,眼眶也微微发红,悲凉地说:“当初家里陪送这店,是为让大姑娘嫁妆清雅些,配得上崔家秀才姑爷。后来虽说大姑娘不在,但老头子想着少爷将来要读咱们家书,也往店里搜集不少圣人、大儒写书,可惜这场大水,什都没……”
他简直立刻要跪下谢罪,崔燮连忙上前托住他,温声安慰道:“不要紧,有在呢。那些书以后还能再买回来,洪水都退,咱们总能越过越好。”
知这位伯伯是?”
那老人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着,露出个揪得光秃秃脑门,沉稳地说:“小是城西致荣书斋掌柜计厚业,见过少爷。外面那小厮是店里伙计计都,少爷有事只管吩咐他。”
张妈妈说:“计掌柜就是你娘留给你那间铺子掌柜,这些日子他也是想见你,可惜你都不在家里,没见着。如今你回来,便叫他过来给你行个礼,把帐交给你。”
昨天之前他还是个身无长物弃子,突然之间就有房有铺,还有个掌柜能替他赚钱,这变化也真够惊人。他时间没什真实感,只随着叫声“计掌柜,计伙计”。
计掌柜紧紧盯着他脸,嘴角微弯着,似悲似喜地说:“转眼小少爷就这大。当年你还在崔家奶奶跟前时,去交帐时还见过你几次,后来你大,就没能再见。如今这铺子终于交到你手上,却因为发水冲坏库存,这二年都只有往里赔,老朽当真无颜来见你……”
崔燮握住他微颤手臂安慰道:“计掌柜别难过,这是天灾人祸,不是人力所及,店里人没事就好。”
计掌柜深深叹道:“人虽没事,从前书和雕版却被水淹坏,帐上钱也不多,只勉强够买些制科用书摆着,卖却也不大好。”
迁安这个小县城,本也没多少读书人,而且哪个读书人也不能买好几套四书五经搁着。
真正卖好是每年科考过后时文集和酸文、话本,可那春秋两试文得往顺天府花钱抄录,话本又过时太快,有时刚刻出版来,读者就改追捧别人。他们书坊如今没钱,不敢做这种大赔大赚生意,只能靠卖些经史子籍苦熬着。
他边说着,双手托起帐本交给崔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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