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崔燮那样心性耿介人,若知道高太监曾有求于他,自己却没能帮上忙,心里会不会觉着亏欠于他,想要弥补?
朝廷里可最要不得那样心思。不然以威宁伯那样声望、军功,还不是因汪直拖累遭贬谪……
谢瑛再与高谦相见时,便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六才子批三国,引得他又狠狠抱怨那些画师顿。
谢瑛耐心地听罢,微笑着说:“高公公既是要给皇爷献画,当选名家之笔,何必定要崔美人?再者,看他家画也不难仿,市面上卖不也都差不多。只是百户当日催得太紧,匠人难免敷衍。若找个真正好画师缓缓画来,定然能得着好画。百户若不信,便叫人找个画师,着他花两个月工夫精修细改,到年底定能拿出好。”
高谦将信不信地说:“真个能找着?已是叫他们重画过,那些人离三国原画就画不出那样鲜活如生人来。
紫帔刘备;张玄冠青褐黄帔曹操;张金甲金冠赵云;又张女冠打扮甄氏……更有家敷衍连衣裳都懒得给添换,直接描六才子版关羽图,题上“显灵义勇武安英济王”,就当是关圣帝君像!
这东西岂能给父亲看?这东西岂能进上?
这还不及找人描个佛像送上去呢!
他怒冲冲地把画轴砸,回到卫所里也还气儿不顺,跟人抱怨当今世上做买卖*商忒多,给太监东西都敢糊弄!另有几个同是太监义子、侄儿锦衣卫怒道:“还有这样人?别不说,关帝那也太糊弄,咱们锦衣卫还能受这个气?把他抓起来!”
不成,拢共就这几家出彩版书,画甄氏那家听说要出洛神传,画关帝那家也要出揽二乔于东南图册,抓可就买不着!
他摇着头叹道:“听说滦州有个叫阮晟仿得也好,后军府陈同知家那四美图就是他画,还去借看,真个仿得和崔美人儿画般无二。可惜那画师早几个月就不知去哪儿,时半会儿找不着人,找着又怕他跟别画匠样,离原画便画不出那样脸容来……”
谢瑛长眉微挑,露出点淡淡傲气:“那崔美人儿画也不过占个颜色生动,画法新鲜,难不成天底下只有他个画儿好?罢,此事既然说出口,必定给高公公个交待——哪怕崔美人儿仿画仿不出来,谢某还拿不出副宋人游仙图
卫所里有火上添油,就有安抚平事,消息慢慢流传开,终于也传到正在监督前所校尉操练谢瑛耳朵里。
他听说是高公公嗣子,不由就想起自己那次与高太监同出外颁旨情形:那时候崔燮袭儒生衣冠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时满眼都是感激。后来知道是自己给他请旌表,险些在院子里给他叩头,临走时也恨不能送他们些什作回报。
再后来他就送他两幅画像,且是比送给别人都精细画像。
如果让他知道是高公公想要幅画儿进上呢?会不会也画出那样似欲从画中跃出神佛图来?
可在文人眼里,跟太监扯上关系,往后名声就坏。而且他身上挂着那样艳名,自己本也不愿,bao露出真正身份,直顶着别人名字作画,若为高公公作出那仙游图来,岂不是切安排都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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