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端着酒杯冷哼声,看着他连饮三杯,才把自己那杯喝下去。
虽然喝酒,该摆架子却还要摆。陆先生眼观鼻鼻观心,淡淡地说:“也不在意些须流言,用不着贴什告示。从前就是没教好你,也没脸抢这个师名——但总要教你些东西,叫世人知道陆博山不是那等不学无术之辈,不是白拿束脩,耽搁子弟读书之辈!”
崔燮成名之后,在京里最煎熬倒不是崔郎中,而是他这个先生。凡提起这个迁安神童,都要背地里议论两句,他是叫从前先生耽搁岁数。
陆先生这年连酒席都少出去吃,自己坐在家里就吃满肚子气。也幸好崔郎中还不曾辞他馆,不然再落个“主人家嫌他不学无术,怕他再耽搁剩下两个儿子”名声,他就真在京里待不下去。
今日见面之前,他其实已经动离京心,只是想再见崔燮面,当面辞馆,有骨气地离开。可真见如今这个身披小三元案首光环,平空长几分风华气度学生,又这恳切地劝他留下,他不由得又有些动心,舍不得走。
未开,没能从先生学出什来,也难怪先生怨怪。可是在县里跟林先生念书时,他也是倾尽身学问教,若没有林先生,也没有今日。学生当时学问不好,只能怪自己,还望先生别再牵扯林先生。”
陆先生口气喘不过来,噎得脸色越发地黑,转过身对着墙哧哧地生闷气。
个长得也不怎好看大叔,还跟十来岁小萝莉样傲娇,他自己不别扭,看人也别扭啊……
崔燮简直想捂眼。
陆先生对着墙生会儿气,回过头来朝他拱拱手:“如今大公子坐监,二公子也不在家,三公子年纪尚幼,换个秀才开蒙只怕还比强些。陆某才疏学浅,不敢再留在崔家耽搁几位高才,今日就当面和大公子辞这馆罢!”
哪怕这个学生不正经跟他念书,只教些理学工夫也是好。
他这踌躇,就叫崔燮按住,还斟酒赔罪,苦苦劝他留下。陆先生半推半就地吃几杯酒,答应留在崔家,又借酒盖脸,硬要崔燮抽时间随他学些东西。
崔燮现在完全是考试导向学习,哪儿有工夫、有心思搞哲学?便讨价还价地说要跟他学画儿,顺便把崔启也插进来
崔燮连忙拦他:“先生不能走。如今家父远在云南,二老又年迈,先生若不在,家三位弟妹待托付何人去!”
陆先生冷冷地说:“陆某个正当年华男子,却如何能教小姐!”
不是,陆先生这长相得有四十多吧?搁现代勉强能去选个杰出青年,在大明朝哪儿能算正当年华啊!
崔燮心里都快让弹幕淹,可看在这位先生身份举人,和他当初教小崔燮那笔没骨荷花上,还是舍不得让他走。
他把抓住先生单薄腕子,轻而易举地把他拉回桌边,倒杯酒敬过去,自己也双手托杯,温雅地说:“先生恕失礼。方才先生给讲格致之道,知行之道,时没想过来,是错。之前没能随先生念书,也是咱们无缘,阴差阳错。先生若因流言而不肯留在崔家,那明天就在门外张贴告示,叫人知道先生有才德,是当时因要孝顺祖父母膝下,未能专心向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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