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进山不多远,便听头上隐隐有人叫他名字。循声望去,只见群穿着红、青曳撒勋贵和武官子弟在高处座亭子里朝他挥手。
谢瑛见有几个相熟,都是挂锦衣卫身份闲散勋戚,便朝他们拱拱手,拨马朝山上奔去。
那些人自上临下看着,把他这身儿尽收眼底,见他穿得风流,骑着马在山间,又是轻盈得如履平地模样,不禁有些羡慕。
谢瑛提马上到亭外时,怀宁侯世子孙应爵便当先站起来,手托着个角杯,手朝他挥挥:“谢千户,谢大人,这是穿那儿进时兴衣裳?这腰掐,生生把沈约也比下去。方才要不是邵百户认出你,都不敢认。”
谢瑛连忙下马,挥手将披风理到身后,与众人见过礼,笑道:“世子莫要取笑。咱们做锦衣卫日夜忙着王事,哪个可敢养出身闲肉来?”
”谢瑛托着镜子,对着背后镜子照看后腰和下摆,漫不经心地说:“叫人把马刷出来,待会儿老爷要骑。”
项羽曾说过,富贵不归乡,如衣锦夜行。可见这衣锦夜行是多煞风景事,有好衣裳怎能不穿出去?
他又扥开两件披风,往身上搭,拿镜子照着,都试过来,有些遗憾地说:“怎地做黑披风,应当做个红搭白衣裳,好和那身儿红衣白披风相映……”不过得是两个人同置这样衣裳,道儿穿出去才有趣。
他捡三山帽戴上,系上黑披风,挑把泥金细弓,壶羽箭,挎弓佩箭出门。
栗色兀良哈马四蹄撒开,兜起阵长风,吹起他身后披风,露出那身精细贴身曳撒。打得整整齐齐裙褶在随马摆动,勾勒出大腿形状,即便只是在街上闪而过,衣上流转光华也足以吸尽行人视线。
他正过身来,那身曳撒全露出来:袖口叫皮护腕勒得服服贴贴,腰间那条革带束出扇子面儿身材,下摆篷篷地散开,衣褶随着他行动徐徐流动。雪白丝料与销金在日光下团团生晕,照得他脸色也更白些,叫肩头黑披风与衣摆坠,轻逸沉稳,俊得不像话。
孙应爵拿酒杯支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他半天,斩钉截铁地说:“是苏样儿吧!断乎是南边儿时兴起来,北直隶没有穿得这可身!”
武安侯世子郑纲道:“不是南京,二叔见在南京锦衣卫衙门呢,若是南京有新样式衣裳,岂能不给捎来?莫不是宫里新制样式?”
众人便都瞥眼邵妃娘娘
他是奔着出城去,临行前却打马从国子监门前绕圈,行经大门时侧过脸往里面投眼。
里面数百诸生尚在读书,也没哪个能出来看他,往里看也看不着什。但他原也不是见人来,只从这大门外打马路过,双腿夹马腹,奔着城外扬长而去。
四月间正是踏青时候,出南关便是绿意扑而来,到处簇拥着骑马乘车公侯子弟和世家公子。
谢瑛沿着大路信马由缰,那马撒开蹄子,只跑得他披风在空中荡荡。出城数里便有溪水沿山而出,沿岸片野草闲花,踏青赏景人越密,倒不好骑马奔驰。
他索性拨马往山里走,想着会儿是要去哪个相识庄子上猎些野味,或是找家寺观随喜,好慢慢消遣这半天空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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