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到居安斋竟没见着他,只有几个大伙计卖力地宣传着新到南京闱墨集,凡买者皆赠烧造石墨笔五枝,精涂雪白书写板块。店里站着个四十来岁干瘦老书生拿着石墨笔写字给那些书生看,教他们这石墨笔用法。
店门外还贴着张大大画纸,底下描着奔腾浪头,水上立着个提刀关公,旁边用二寸大字写着:《六才子批评版三国演义》第十五卷即将上市,请看官敬候“刘玄德进汉中王,关云长水淹七军”。
店倒开得兴兴头头,掌柜呢?
伙计见他穿富贵,又认识他们掌柜,说得出少东家名字,便痛快地说:“今日掌柜有喜事,老家亲戚从西边儿过来,家里来人叫他回去待客。”
嘿,偏是他有正事时候来人!
道不是跟咱们家亲?他家好东西不都先给你儿子?他们能抢回两回,咱们往后还有无数回可孝敬皇爷、娘娘呢。何况这宫外头东西再好,随便献进去,也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挑错儿呢,万贵人不喜欢,咱们还要落埋怨。”
他看养父不爱听,话音转,又说:“爹你终究不似梁老公似养群干儿子在南边搜刮好东西,有限地献两回,到底也比不过人家。”
高公公从鼻子里轻嗤声。
梁芳有再多干儿子有什用,终究都是外人,他这个可是亲侄子,虽说不会办事吧,却是能给他养老送终,传他血脉。
高肃见他怒气有些缓和,忙蹭上去给他揉肩捏背,讨好地说:“咱们也不必筹划着跟那些小人比献东西,就凭你儿子本事,也有法子讨得皇爷欢心!”
高肃挑挑眉:“什亲戚就从西边儿过来?听他分明是口永平府口音,就是北直隶本地人吧。”
那伙计笑道:“这位爷跟们掌柜果然是相熟。他那亲戚原先也是在永平府住,后来跟着主人家去西北,总有十来年不曾回来,刚来京总得亲热阵子。爷有什事只管吩咐们,若不好说,也别心急,计掌柜过这两天就该回来上工。”
高公公那排戏差使也没真接下来,高肃又没急到要冲到崔家问招地步,只得怏怏地先走。
计掌柜回去接待倒不是什亲戚,而是故主刘家大太太秦氏,和三爷刘栩独生子刘允寿。他们从陕西千里迢迢过来,却赶上崔燮在国子监,白天请不下假来,只得叫
别不说,他这些日子于布置戏台上可是下工夫,要不怎能有这多家贵人争着请他呢。这手工夫若教义父用在皇爷赏歌舞戏曲上,岂能不出彩?
哪怕真有什想不到,不是还能去找崔监生?他家有什弄不出来!
崔燮又是那个淡薄不居功人,也不爱和别太监、锦衣卫往来,再不会有人从这上头抢着高家风头。回头跟他打个招呼,叫他多给出些主意、帮帮忙——也不是白让他出力,哪个大臣不想援个内相助力?将来他入朝后,还怕义父不提携他吗?
高肃说天花乱坠,哄着他爹转怒为喜,又琢磨起如何承揽下这样差使,让义子有个出风头机会。
高肃自己也不能闲待着,索性亲自跑趟居安斋,跟平常联络计掌柜打人招呼,叫崔燮心里打个底,到时候好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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