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上已搭五张八仙桌,宴席菜单就写里头茶水间牌子上,用是十二碟六簋六点心正宴规格:除京里常吃羊肉、套肠、鸡、鹅肉,还添方伙计他们从福建带来干参、鱼翅这样精贵南货;酒是谢家搬来蒸酿高粱酒,比寻常米麦酿烧酒更浓香甜郁。
男客这边人少,中午几乎纯是自家人吃。崔燮亲自服侍老太爷用饭,就叫管事、掌柜们也在下头开桌。
女客那边人倒还多些,足足凑三桌,用是果酒。宋先生帮着老夫人招待邻居家夫人,云姐自己招呼小姐妹们,请两个女先儿说书,清唱几套祝寿套曲儿。
虽然客人少些,倒也是热热闹闹,弄得像个过寿样子。
到得下午,戏班便排唱起来,丝管声隔着纸阁和紧闭窗户影影绰绰传进厅堂,倒显出股缠绵袅婷别样清音。
们拿些胭粉、眼线过来,帮薛老板他们上妆。”
戏班里旦角们早都画上眼妆,听听就懂他意思,上前帮着正末修眉毛、画长眼线,在眼角填上散粉,弄成个往上吊飞眉凤眼,微微眯,甚有威严。
戏班老板推别人给他家唱,为就是得些这样好处,捧着他说:“公子果然是知戏懂戏风流人物!旁人再没有能弄出这些来!”
崔燮微微摇头:“倒没看过什戏,但偶尔也去过关王庙,里面挂、塑关大王都是细长凤眼,因此看你们这扮像便觉着不像。”
薛老板忙陪笑道:“是小失言。其实小也早该想到叫他们改妆容,只是如今京里兴看美女戏,神仙戏,哪个肯看正经武戏?何况这些人都是硬扎硬打练出来,自恃本事,不爱扮那花俏……”
这是崔家年多不曾有过热闹,到国子监生放学过来,还应会更热闹。崔燮看着庭前不甚高大简陋戏台,微微笑,走到门口等着迎候客人。
丝竹钟鼓声从院内传出,他穿着身大红新衣站在门口,眉眼间笑意盈盈,简直像等着迎接新娘子。
可惜这寿宴上不会有新娘子来,最早来竟是张斋长家,全家乘着大车来。崔燮引着他们到后
想当初唱三国都是要听《三战吕布》《烧博望屯》《单刀会》《飞刀对箭》,如今都改听居安斋五美戏或是西游记,为是爱那云雾缭绕仙气,真美人与画美人调换时艳色。这些透着多年苦工打戏倒没人看——
约也就只崔监生这样为孝敬老人,不赶时兴人家才会点武戏。
他眼见着戏苑风头变迁,不禁生出点儿沧海桑田之恨,在台下咳声叹气。崔燮转过身后,却也暗暗叹声:这家家地教人怎布景、化妆也太麻烦!等他考上进士,就出套《戏台布景教程》《灯光设计教程》《戏剧化妆》《杂剧精品案例》……
正好这些日子为给太子出卷子,他也在祭酒面前混个脸熟。将来他要真写出这套舞台布置教材,说不定还能请祭酒写个序,提提身份呢。
他把戏台交待给计掌柜和崔启他们盯着,他自己则进二老堂上看宴会布置。如今天在春天里,风稍嫌冷硬,他便叫人包着厅堂外搭起片纸廊,中间突出间纸阁,门开在两侧,又保暖又防风,不用担心老太爷在宴上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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