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这少,腰还这粗,可怜哩。”
“穿得也村气,不知哪个外乡来。如今京里读书人除见教官时,谁还肯穿这样肥大袍子?”
几个书生叫他们笑得七窍生烟,恨不能扑上去打顿架,哪怕被抓进诏狱——不,是该说最好能被抓进诏狱。名义勇书生涨红着脸,忿忿然骂道:“粗鄙武夫……”
谢瑛回头横他眼,朝手下招招手:“外头多少好百姓等着咱们扫荡群凶,皇爷与指挥使、都佥事大人们也等着咱们报功呢。莫和这等村书生说话,低身份。”
那群鲜衣怒马缇骑头也不回,哗啦啦地开走,剩下棚子里孤零零几名义士,棚子外群围观人,面面相觑。
锦衣卫坐在街头茶棚子里喝茶。
锦衣卫在喝茶、吃点心,谈论破案子、抓到犯人,纯然派为国为民、朗朗青天模样。吃东西时,对个端茶倒水老头子居然都很和气,也没驱赶坐在棚子里人。
说好缇骑出,四处不宁呢?说好凶神恶煞,勒索求财呢?这群穿丹黄色曳撒真是传说中缇骑,不是什人冒充?
坐在棚中吃茶客人心里纠结不已。
实在受不住和锦衣卫同坐气氛,就扔下钱悄悄地摸出棚子外——看着外头朗然天光,竟有种逃出生天喜悦。然而欢喜之余,发现那些锦衣卫都只顾着吃喝、说话,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洒给他们,也有点异样失落。
看摊人也不管他们干什,自按着刘庄头交待,把他们吃剩汤水折进竹筒里,糕饼用竹浅子盛着,散给来讨饭乞儿。不时连讨饭都散,老人擦净锦衣卫用过桌子,看着书生们桌上干干净净茶碗,上去问他们要不要续茶。
那几个书生五脊六兽地站在桌旁,叫那老人问声才回过神来,看着几张空空干净桌面叫道:“那群锦衣卫吃茶饭竟不付帐!老丈你受委屈。等虽是文弱书生,力不能与鹰犬相争,却也有些仁善之心,不能叫你这老弱妇孺赔本。这几块碎银不多,你且收贴补生活吧。”
看热闹人摇头叹息:“才说这些巡城锦衣卫不扰人、不进店吃喝索要,却不想也还是那样。”
老人叫人逼在当中,喉咙里咕咕囔囔地哼几声,众人都听不清楚。人群挤得越来越近,嗡嗡地追问着,他喉咙挤得越发地窄,声音憋在肺里,
而那些胆子大文人,则仍凭着胸中股浩然之气,稳稳地坐在棚里,就要看看那些锦衣卫能对他们做什。
哪怕待会儿还要去回家、上学、与朋友交游聚会……也不管!回去跟人说起他们曾为保护平民与锦衣卫对抗,下过诏狱,这可是辈子荣光!
他们极缓慢地吃着剩下点东西,棚外也有人悄悄地看着,棚里锦衣卫仍是恍若不觉。他们平常散值后都爱换穿新样式收腰衣裳,越发显得身材好,人更俊秀,到哪儿都有人围观,早已被看惯。
为腰腹平坦,好穿俏气新衣裳,他们平常也不敢吃太多,喝够茶就站起来,簇拥着谢千户往外走。
路过那些宽袍大袖,拿筷尖挑着芝麻磨蹭时间、身正气地盯着他们,等他们寻衅锁拿书生时,还要嘲笑两声:“碗茶吃这久,独占着桌子,挤得别人都不能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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