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举人是真名士,心中自有底蕴。讲到石墨笔芯好处时,便拿出自己和同志、学生合著石墨集,双手递到他面前,笑着说:“这是学生与几位年兄弟,和做西宾时东家弟子共作诗集,还望大人指点二。”
严大人之前就看过下面知县送《石墨集》,只是没看完过。那书皮印得彩画斑斓,看着倒不差,可连看几首诗都是咏石墨,配画也是不怎好看中年书生,他就懒得再翻下去。
如今当着陆举人面,再怎无聊也得给他个面子,笑呵呵地说:“陆举人这集子印得甚好。本官听说北直隶近年印得上好彩版书,早前也曾见过些个,却都不如这本彩图精细。”
陆举人笑道:“北直隶印彩图书最好那家店铺少东,正是寄身那家少主人义兄弟,也在手下读书、学画,是以给印书时比别人认真些。”
什少东家义兄弟,那印彩图最好不是崔美人吗?就陆举人这副尊容,这老学究似神情,怎会和崔美人搭得上关系!
身份极高,到县衙打抽丰简直就是理所当然事业。
这也是官场潜规则,他们乙榜举人也要攀年兄弟,叙交情,每个举人都是县令眼中政绩和未来官场僚友。这种下县县令有时也就是举人出身,不过比他早步迈入仕途,并不会觉得自己比他高明多少。
而且陆举人这还算是带着资金技术回乡推广教育,简直能算个贵人。
崔燮向没有拿铅笔牟利打算,陆举人回乡时,是带着小启哥烧石墨笔芯全套经验回来,自己也在乡里投入银子,将烧出来石墨笔芯无偿捐献给社学。
河南与北直隶差不多,地方又穷,学风又不盛,岂止不是什科考大省,每年三个秀才定额都能愁死知县和学官们。有这石墨笔芯技术,就能广传文字,虽不知能不能教出秀才举子,但至少能多几个寒家少年识字读书,他们也就多分希望。
严大人嘴角噙笑,微微摇头,手下书页翻飞,不经意地翻到页五言古诗上。他还没待换页,陆举人忽然轻咳声,朝他倾身子,指着那页说:“这首诗正是学生那烧出石墨笔弟子作。他去年才学作诗,当时笔致还十分稚嫩呢……”
哦……是这陆举人学生。写不好也是自然。
当地县令,也兼陆举人新认年兄卢大人只听他说句“读书”,便不问其他,挑最好窑和老窑工帮他做事,烧出软硬、粗细不同石墨笔。
烧好拿到在城社社学,发给师生们试,果然有些用处:平日读书作文,用它抄写文章、打个草稿,果然能省不少墨水,也能省着毛笔笔尖。日积月累下来,自能给书生们减却许多银钱上负担。
卢大人见事可行,便即写信给几个相识县令共同推行,陆举人也到各县游走,拿着崔燮给他们印《石墨吟集》和技术笔记,给当地工匠作技术指导。
几处县令共同把他举荐到归德府,极言新笔好处。
新来严知府是正经二榜进士出身,对举人自不如下面小县举人*员那亲切。再看陆先生那副尊容生得干瘦刻板,肤色也不甚白皙,神情气韵也不好,与人说话时又干又硬,既不亲切也不风趣,接见他时就也有些恹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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