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低声议论几句,恨不能把画手稿书生抓出来,问他从哪儿见那美人,怎不能请来演这戏呢!
好在那美人擦粉擦得浓,白遮百丑,远看着虽不如画中仙,也算个画中人。她走出来后便半侧身子,朝假窗外看眼,听弦索响起,顿开喉咙唱句【江风】:“雨初晴,洗山容净,宜写入冰绡帧。”
有声有色,就是真佳人!台下顿时喝彩声叠起,众人都赞叹:“介夫神来之笔!寻常戏在此时,都要先铺排段宾白,岂如这劈头声曲子直入人心!”
杨廷和低调地说:“哪里,哪里,岂是必欲求新?不过是看底本里那份图,觉着这般画景不宜空费,必入弦索歌吟才好。”
说到这里,他不禁朝后看看,想找出给李东阳手稿后出俊秀在哪儿。找圈,除同僚们只得两个书生——连李东阳亲弟弟和儿子都给他爹拘在院里读书,没能过来听戏。两个书生中又有个是李东阳弟子,另个河南陆举人,想必就是他们这群人早想见作者。
翰林们在工作日摸鱼,不好好编会典,跑去写戏这种事……虽然掌院学士睁只眼闭只眼,但看戏时候保不齐大家得交流交流编戏时心得体会,抒发抒发公务繁忙无暇干写诗作曲幽情愁绪,还是别请上司来。
首场演出,他就只请参与编戏,天天追着他问什时候能上演人。
杨检讨杨廷和虽然只是个从七品,但因这戏是他主力写,安排座位时李东阳就叫他坐主席,自己与谢迁、王华在旁相陪。再后几排便依着修撰、编修、检讨、庶吉士身份座,中间只插两个不是翰林——就是原作崔燮和美术指导陆举人。
两个进士都没考上人,骤然坐到众翰林中间,那激动之情简直无以言表。
崔燮都想挨个儿给他们画下肖像,等自己下葬时带着这些图像块儿埋,好让将来历史学家看看。陆举人也诗兴大发,拿着铅笔和经折装小本子涂涂抹抹,记下自己脑中闪而过佳句。
他深深看陆举人眼,却又觉着他不像是比自还年轻样儿,心里摇摆不定,托着酒杯不知该不该去结交。
台上戏正好,先看完戏再说吧。
窈娘唱罢三句,才又念白自报家门,说自己家住宾州,父亲是当地牧官,清廉爱民,心地报效朝廷。如今父亲押贡品上京,她们母女便在家清净度日,闲赏风景,静候父亲见过天颜,交割差使,再回来家三口儿团聚。
陈
前面翰林们也十分激动。
他们眼前戏台上,赫然呈现出座雅丽幽净闺房:彩纱缦垂,花枝斜插,背后画墙上开两扇窗,窗外透着远山近树,根嫩枝从窗角斜垂向下方。桌上随意搁着玉壶金盏,青湛湛葡萄、黄馥馥石榴,又有雕漆镜台背对观众,上面海棠花纹都显出种文人最爱慵懒情趣。
众人入座,李东阳拍拍手,命人开戏。
戏台尽头闺房房门便叫人推开,支袅袅婷婷人影怀抱琵琶踏入屋内。房中垂着几道薄薄纱幕,窈娘身影停在幕后,影影绰绰露着风流体态,雪白肌肤衬着紫纱衫儿,说不尽风流妩媚。
只可惜脸庞儿过圆,双眼不够秀长,鼻子也微嫌圆钝,不及画稿上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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