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镇抚这些日子从破案率上直苦苦压着刑部,如今连死人都比他们少,颇有成就感地说:“这就该写折子叫圣上和那些言官们看看——咱们锦衣卫只是名声不好,可论实务,哪项不比他们文人弄强?凭他们又不会办案又不会抓人,好意思声讨咱们哩!”
只是不等他撺掇着同知大人上折子,刘次辅便致仕。朝中那些曾如雪片儿般飞进内阁,劝谏天子不要因戏用人、超拔谢瑛折子也渐渐地少。
高百户在宫里消息灵通,最早听说刘次辅上书反被斥事,便跑去镇抚司跟谢瑛等人痛痛快快地说顿,顺便提醒他把诏狱理得好看些,等着高太监过来检查。
众人催着他讲几遍刘次辅上奏本奏请皇上罢用谢瑛、疏远小人,奏本刚上去就叫皇上看见他儿子挟妓风流杂剧故事,听得心旷神怡,重重地骂声:“该!”
他们锦衣卫是天子近侍,任免本就都该由着圣上,那些朝臣们竟也伸长手来管,还要断他们先出名再升官正经前程,这还有天理!不许他们因名望得官,那些文臣自己还不是掉着花样“养望”,养个二十来年,就盼着回朝做任堂官?
外面风起云涌,言官上疏如雪片儿般指向北镇抚司,连折进位次辅,,bao风中心谢瑛却仍稳稳当当地干着他该干事,并未受半分影响。
进镇抚司还没几天,上面又有个正镇抚使朱远在,不好进门就大削大改,便只先翻看卷宗,改善改善诏狱条件。
他倒把崔燮告诉他那套,烈酒可祛伤口刀兵毒性说法记起来。下诏狱看回囚犯状况,便拿几坛蒸到连他也不敢喝极刺激烈酒进来,给狱中伤口溃烂犯人搽洗,又叫狱卒拿干净布条给他们裹伤口。
狱吏闻着空中浓浓酒气就心疼:“这们好酒怎喝不行,竟要给贼囚们洗伤口。就是真要给他们治伤,浇些浓盐水不就成?”
就连大人们看着那极烈酒也心疼,都劝他将那酒留着喝多好,何必给犯人用。
怎地只许他们文臣放火,
谢瑛便叫人从家里拿来新蒸高梁酒送予诸位上官,又倒出两色酒对比,与他们解释道:“这样好酒是家自酿,香醇又不伤身;那些烈酒都是外头买薄酒蒸。因每常听说用烈酒浇在伤口上可以消铁器毒性,便蒸这两坛极烈出来。若真能防刀剑毒、消疮痈,回头咱们卫里也常备上些,许能有些用处。”
朱骥尝口土法酒精,确实除辣口没什好香味,便将杯子推,咂咂发麻舌尖说:“你且试着,若这烈酒管用,咱们就从买伤药帐上拨出买酒银子,不叫你白白往里砸钱。”
朱镇抚比同知酒量宽,把那杯酒精也坚持喝尽,涨红着脸叫狱吏训话,叫他们严守谢瑛章程,不许偷酒喝。
叫他把诏狱里清整遍,犯人通都用烈酒洗过伤口,裹新伤布。连着两三天,虽然犯人们涂酒后呻吟哀号声音更大,牢里气味却比平常好闻些,那些伤口腐烂气味倒被酒气压下。
就连从诏狱后门往外抬尸体都少些,连日都只抬两三个人出去,叫朱远、陆玺这些久在诏狱人看着都稀奇:“这哪里还是咱们锦衣卫诏狱,岂不比刑部衙门死人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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