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里头热烘烘,已盖成个小店,价钱还是像平常样便宜。加之如今锦衣卫名声好,人又都穿得俊俏,叫人爱看,倒成这茶棚里活招牌,弄得他们生意都比别处大店铺还好。
崔燮跳下马,交给旁边小二看着,自己背起书包进棚子,跟谢瑛在墙角找个不显眼座头,坐下说话。
水牌上茶水点心比他最早筹划已经多许多样,只是不正式卖饭菜,想吃东西可以朝附近觅汉们买来现成吃。棚子头还有说书先生站在台上,说着方兴未艾智审谈伦案。
谁也不知道话本里那个总能在锦衣卫校尉们束手无策时轻巧点出疑点,找出线索谢千户就坐在他们身边,更不知道这套谢公案主编也在后面。
台上说书人擅自在话本里添封云和他妻子窈娘,讲到封云奉命去易州山厂调查取证,险些落入于秀同伙陷阱时,底下那些听不知多少遍书,还跑到镇抚司门外看过于秀人还都急得大喊“快找谢千户”!
上都有许多仿冒、盗印,至今世面上还流通着某些七才子、十才子、十二才子评三国,来个续谢公案也不新鲜。自己仿自己版,多少年后可能还会叫收录院本收藏家当作套收藏,让这部柳营无头案重归本家呢。
——顺便也叫崔启回家看看他父亲,省得父子俩总不得团圆。
谢瑛初入镇抚司,每天早晚点卯,也不能像当千户时那样操训罢就回家,连初十五都得正常上班。两人不能常见面,他能干也就是背地夸夸谢瑛,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当面安慰。
崔燮安排尽能安排事务,犹觉得空出时间太多,没地方可去,没人可见。他只能在墙上挂个“距乡试还有三百若干天”大牌子,白天上学陪考,散学习后不是去李东阳家就是自己闭门读书。
直到十月初,他才得机会又见到谢瑛。
谢瑛听他们喊得夸张,又见崔燮支着耳朵听得入神,心底竟不像领着同僚们听时那自然,有些尴尬地低声说:“这些都是下面人胡乱传出来东西……”
崔燮也压低声音,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别人传出来,这段公案是叫他们讲……”
两人对视眼,同时失笑,捂着嘴默默耸肩,倒把这点儿尴尬和点久别重逢生疏情怯都笑开。
谢瑛笑够,正正神色,招呼小二出
却不是休沐日在他家见着,而是散学后往家走时,从街边他家茶摊旁看见。
成化末年还不是小冰河高峰,但十月初天气已经冷。刘庄头和顺天府打招呼,又有锦衣卫面子,便把棚子外头用砖垒起来,挂新棉布门帘。崔燮从棚子旁路过时,谢瑛正好掀开帘子从里面出来,两人目光便从空中撞上。
谢瑛没穿曳撒,而是穿直身官袍,外套着半袖披风。他那“镇抚使”头上虽还顶着个“试”字,却已换从四品绯衣,衬得他脸庞略显红润,比从前穿青时更精神。他脚下仍穿着普通薄底靴,不知加没加增高垫,反正身材还是比别人修长。
崔燮贪看几眼才翻下马,走到近前朝他拱拱手,嗓子不知怎有些微哑,低声说:“谢镇抚,好久不见。”
谢瑛微笑着还半礼,也说:“难得相遇,何不进去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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