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是这篇!梁储不敢置信地说:“这篇开场平平无奇,比偶也纡折婉转,不是崔燮做题风格,怎会看错?”
张璞谦逊地笑笑:“兄选拔自然是真才子,但论刻画还是不如和衷这篇——你看他三四比写小人将见君子时,‘始则愧其不善,既则悔其不善,终则改其不善’,‘始则渐引其善,既则复全其善,终且恒固其善’。这摹画小人见君子时特特要掩饰其过,而将善行显诸于外情状,岂不就像他画美人般精细入微,状如生人?”
论眼力还是他更佳,论运气也是他好,李学士这个有出息风流佳弟子,往后也得叫他声恩师。
他笑着向各位同考点头,又对主考李东阳说句“恭喜大人”。李大人含笑点头,与他同庆学生喜事,又吩咐读卷官把梁储那篇文章拿下去对读,留待填到前五。
内帘填出草榜又经监场、提调官与主考三方共判,对校朱墨二卷,撤掉失落墨卷或两卷有不合,才正式排定百三十五名举子顺序。
不过这批语还不算夸张——还比不上“经天纬地、倒海翻江”,他自己给人评时也会写个“披品衣、抱九仙骨”……
李东阳清咳声,便把那两句批语扔到边,细细读起文章。
副总裁谢迁坐在他身边看着,因品读得没他那仔细,很快便看完两篇,沉吟道:“个笔力坚凝,个力透纸背,都是可致经魁好文章。不过哪篇竟是和衷?看过他们国子监送来封存文章,记得他文笔更古意嶙峋,和这两篇都有些差异……”
李东阳摩挲着右手文卷,看着那朱字旁满篇蓝圈间夹着评语,肯定地说:“就是这篇。他在国子监时都是随心所欲地写文章,仿是古文风格,如今正在仿,写已见清新俊逸之致矣!”
他将那卷文章拿起来,呼读卷官:“这篇填到第八名去!”
梁同考犹然觉着自己不该看错,亲眼看着提调官撕下两份卷子,结果第八那份果然是崔燮,第三名看着也眼熟——却是早年点作翰林秀才位神童欧铮。
这位秀才虽不跟着他读书,但毕竟是在翰林院随修撰读书,偶尔也读到过他文章。偏偏这位秀才入翰院时是个神童,今年却已三十三,文字自然圆熟老到……
啧,都怪他好为人师,阅文太多,若似张含真般少看些文章,才不至于看错!
八位同考官每人有权荐卷,前八卷除非有朱、墨两卷对不上,都是用同考官荐上卷子。若有黜落或原卷有问题,同考还要拿出备卷填上,崔燮这篇是房考官荐上卷子,虽说要压他压,但既然是房考官所推,李主考又俯仰无愧,压到第八也足够。
他又不只经义文章好,策论也尽拿得出手,榜纸呈到天子面前也不怕。
谢迁惋惜地看着那封朱卷被人拿下去,轻叹声:“他若不是这科考,抑或不是考顺天乡试,凭这篇文章该在五名之内。”
梁储择那篇虽也清真雅正,却不如这篇从文句间透出股英气,立论如连发之矢,矢矢中,环环相扣。
八位同考官都在下头盯着哪篇是崔燮,正副主考却不说,幸而读卷官声音很快便响起,彻底解他们疑惑:“以自欺者欺君子,小人之意伪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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