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嫌弃他拍马庇拍得太夸张,瞟他眼,淡淡道:“怎说?”
高太监仿佛没看见天子嫌弃眼神,谈笑自若地说:“范宽山水价值千金,等做内侍身命皆属皇爷,哪里有钱买得起这样古物?梁公公能献上此宝,必然是因为四方百姓俱感念天恩,知悉圣寿将至,欲报恩泽于万,便选捡家中珍藏宝物托宫人之手献进来!”
天子又想起自己空荡荡内库,看见范宽山水喜气都淡几分。
高太监又说:“其实也是推己及人——这里也有幅外头人嘱托献上仙人贺寿图,只不过因想着到圣寿那天再替他献上更应景,不曾早叫皇爷知道罢。”
天子恹恹地撂下手中山水图,问道:“是何人,送?”
劾人也不重视,也就堆在那,打算留中不发。那李太监却因和梁、韦二人亲好,将此事告诉知二人,那两人又转命他修改奏章,各添改出触犯御名、庙号文字,又想法儿令当班周太监发觉此事。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推断,因为修改奏章只是人笔事,没有证据。他们唯证据就是李太监与韦兴有过几次来往,曾在不该当班时却找过周太监,并可能有背人修改奏疏机会。
这些都是他们推断,并无实据,但宫里查案从来不要证据,只需要上位掌权人句话就够。
——即便不是,他也得是!
背着他们俩和梁芳、韦兴结交,还把奏折内容随意告诉外人,这样人就留不得!
高太监含笑答道:“正是皇爷数月前提拔镇抚使谢瑛!谢镇抚知恩图报,特地请人画贺寿图托献上。他个小小镇抚使,拿不出范宽山水这样千古名画,但感慕圣恩之心也与别人相同。”
成化天子看那久《王窈娘》,对谢瑛俊美潇洒、聪明善断形象颇为熟悉;又因他断案给自己长过脸,对他本人也颇有好感,便愿意赏面看看他贺寿图。
天子只说个“呈”字,高公公便立刻转出殿门,叫徒弟去自己房里取画来,双手托着,在天子面前展开。
画中神佛神仪如生,仙气渺渺,仿佛要迎这
覃、高二人暗暗派心腹盯住李太监,趁他当班时查检其住所,找着些宫里登记册上没有、不合他身份珍玩,更确定李太监才是修改奏折之人。
两人对坐在值房内,感叹自己放松司礼监监管,叫这内廷重地乱得不成样子,回头这事结,定得从重再加整顿。互相安慰罢,又叫人按原样归置好李巩屋子,将此事引而不发,等待合适时机。
时近万寿圣节,各地贺礼如流水般送进宫,梁芳、韦兴二人也趁机送上义子们从江南搜刮来珍玩宝器、古书字画,期望能再搏圣宠。天子虽然对他们犹有余怒,但看着献上东西,还是有几分喜欢。
尤其是有幅北宋范宽山水真迹,甚得成化帝心思。天子赏玩许久,向身边服侍覃、高等太监感叹:“梁、韦等,竟能,寻得此画,可谓,知朕心。”
覃太监像成个木雕人,默然不语,却悄悄给高太监打个眼色。高太监微微点头走到天子面前行大礼,笑盈盈地说:“恭喜皇爷!贺喜皇爷!此宝能进宫,正是皇爷厚德泽被天下,百姓心慕圣君明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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