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犹豫着是在这里就给儿子订下,还是叫李东阳帮忙牵线,在京里娶个部院堂上官女儿更好,却
这回去就再没能回到朝中。
恩荣宴刚结束,彭阁老就风瘫在床,连夜请名医调理,都说难以治愈。他病得起不来身,不得已上表称病,顺便也不情不愿地请求致仕。
天子当然不能立刻答应,赐医赐药,叫他安心休养。
消息传到朝中,满堂震惊,不少人都觉得这是他阴刻害人报应,为之额手称庆。唯万刘两位阁老悲叹良久,憾恨刚把这人引入内阁年余,还没等他替他们做成几件事,答报援引之情,这人就废。
尹阁老与彭阁老感情未见多深,又有几分竞争关系,倒不太悲伤,能比别人都更客观地看这件事——他看彭阁老称病折子后,就悄悄地问万、刘二人:“咱们那日与彭先生所谋唯有个崔某,怎早上议定,晚上他就病?”
来呢?
彭阁老比那些亲近崔燮同乡、同窗们还嫌他说话太老实。他倒不在乎崔燮名声好不好,只恨他先当众把不会写诗事说,进翰林之后,自己这个掌院学士再安排他编诗,岂不就显出是故意为难他!
阁老做事也要弄个面儿上光啊。
万、刘位二阁老精心弄出戏把刘珝排挤出内阁,事后不也还要装出副全然不知他家公子携妓醉酒之事模样,替他在圣前求情吗?
本来叫他去编唐诗就能体体面面地找个茬把他贬,这下子不又得再找借口?这崔燮真是会给他添麻烦!
不会有什神鬼报应之类吧?
刘次辅脸皮绷绷,轻笑声:“正言不须多想。彦实公之病实是酒后中邪风,从时气上发来,与怪力乱神之事无关。那崔燮若真有通天本事,他父亲岂能还在云南待着?你这位子怕早该姓崔!”
万首辅也暗暗觉着这事不吉,不想亲自出手对崔燮如何,索性只写信给崔榷,叫他处置自己儿子。
若有不安处,便叫他自己承担吧。
他消息只比急递铺慢几天传到云南。崔榷正因为生个状元儿子叫上官、同僚们歆羡有加,连日请他宴饮庆贺,来云南后从未有如此风光过。不只如此,数位同僚,乃至部、按二院上官甚至都暗示要把家中女眷嫁到他家,凭这场婚事就有可能让他调离这偏僻荒远云南!
彭阁老是万阁老亲手援进翰林,深记他恩情,不愿连这点事都替他办不好,便用心想想如何安排。恩荣宴上觥筹交错,又有宫中赐下美酒与爆炒鸭腰子,他面想着心思,不知不觉就多吃些,回过神来时已觉醉意上头,有些晕眩。
而此时天色还早,红云初拥四野,个亮晃晃太阳垂挂天际,离着礼部大殿殿顶还有些距离。
他觉得自己中酒,站起身和三辅尹直打个招呼,就命身边个侍酒鸿胪寺小官扶自己去解溲。他有些晕晃晃,懒得走到茅厕那里,就迈进院外花池里凑合解决,回身欲走,又觉得天旋地转地恶心起来,开口便吐自己身。
那小官连忙扶住他,彭华却挥开他,嫌恶地扯着衣服说:“还不去取水给洗漱!再问家车夫要件新衣裳来!”
他污官袍,也不好再回宴上,只好叫家人替他请辞,自己昏头昏脑地坐上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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