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爷生怕刘家人出来羞辱他,大夏天地身上还罩斗篷,又准备好许多言语应对那群军汉。却不想刘家根本没人来接他,没人哪怕来看他眼,那两名押送他锦衣卫也不在,只余他们行孤零零地在这人生地不熟地方。
地方熟刘庄头叫他扔在榆林,想叫也叫不过来。
但他是刚硬有决断人,不再想刘家,只叫家人打听他们纳米该运到何处。这榆林卫是卫所,不是普通城市,城里匠人、居民也多是军余,对军中事十分熟络,很快便指给他们卫府所在。
到卫军府外,崔榷便躲在车里,命家人通报,说是去职云南参议崔榷来纳米。
刘家人依旧没出来,大门里走出来是名穿着京样儿掐腰曳撒中年军官,粗俗地朝着他马车笑道:“什去职参议,咱们府里可没接过这样文书,只听说有个贪赃枉法罪人崔榷要来纳米赎罪。罪人崔榷何在?纳米失期两日整罪人崔榷何在?”
,求前岳丈和大舅子们借些米给他纳粮就是。
崔老爷却又有身傲骨,岂能这容易摧折!
他向来是个有决断、有行动力人,当初与刘家反目、休弃徐氏、清黄册……桩桩件件都是他自己独断专行,这回买米也是样。他盯着人取崔燮给刘管事银子,派家人到处买米。
这边关地方都是军屯,产杂粮多,白米少,任是他们有银子,却没人肯买这多。家人与车夫们花几天工夫到处踅摸,最后还是不知从哪儿来个过路车队,运着四辆大车米,按着五两石价钱卖足他们十石。
崔家众人手里银子都花空,崔老爷不得已典当几件春日穿厚绸料衣裳,雇车再次踏上去榆林路。
崔榷心如火烧,羞耻得不想下车。可卫府军士渐渐围上来,那大汉更是抵着他车子直呼他名字,他又不能不下,只好遮着脸磨磨蹭蹭地下车,清咳声,端着进士架子说:“崔某奉命至此……”
那官人根本不等他说话,将手挥,命人架他进府,搭到二堂里,吩咐道:“罪人崔榷运米失期两日,当责笞刑二十,来人,给本官扒他衣裤用刑!”
不!不能扒!他是前朝进士,是、曾是从四品大
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他们满绥德转着寻米时候,两位锦衣卫力士却已揣着盖章文书和满腰金银,愉快地踏上归途。
这路上两人还不停赞叹:“刘大人女儿虽死得早,对女婿和外孙却没得说。那崔老爷人还没到边关,只听咱们说有罚米事,他们家就赶紧自己掏私库补上,给咱们用印,生怕女婿走得慢违期哩。”
孙力士极力夸刘家大方,程力士却说:“也不像是多爱女婿,八成是看在崔翰林面子上吧。女儿去后,外孙子不就是宝贝金疙瘩?总得给外孙父亲做面子,崔翰林脸上也好看……”
只可惜有这个连连出事父亲,做儿子也只能想法把面皮熬老成些。
两人边议论着边往关内走,与崔家队伍在榆林城中不曾撞上,就此岔得越来越远。崔老爷没锦衣卫护持,心里恨恨想着回家奏他们本,行事却越发谨慎,买完粮后亲自带人在客栈后院里守晚上,转天天大亮才出发,终于赶在天黑前到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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