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瑛自己都没得着过这套画集。
他从崔燮身边走过,也不说话,低头吹熄桌上烛火。这大冷天,窗户都紧闭着,外头还放草帘子,烛火吹就什都看不见。
谢瑛把他从画桌前拉起来,蹭着他耳朵低声问道:“怎想起给王举子画像?当初你在迁安时和王千户交好,后来又教着两个弟子,都如骨肉之亲似,也不曾见你画过他们哪。”
他这话里醋味略浓,崔燮揉揉鼻子,偷偷笑笑,趁着夜色把他拉下来,也同样小声说:“从前不是跟你说过,将来咱们在块儿,要告诉你事,以后事……”
以后事就有王伯安?
病,求医问药,忙得心焦神乱。李东阳也把徒弟叫过来数落:“你是他兄长,该管也得管着点儿他,怎没事去看他,就不知道把他弄回屋里来呢?”
李先生可是知道他随随便便按住两个少年都不当回事,王守仁统共也才百多斤,怎就拉不回来?!
崔燮深沉地叹道:“他在那里领悟天人之道,正是要格足这七天才能格出圣人道理,焉能拦他?恩师放心,他病不重,身体又强健,回头给他送些药就好。”
他去医馆里抓几包治风寒药送到王守仁家,出门后抓他二弟守俭过来,跟特务接头样压着嗓子探问:“你兄长可悟出什来?”
王守俭是个老实孩子,问什答什:“大人何妨直接问兄长?兄长这病,倒是收敛不少心思,说是圣贤有分,自己格不出什知来,恐怕无法追随朱圣人脚步,穷究天理。”
谢瑛轻笑声,挤进官椅里问他:“以后事不是画成图片给看过吗?咱们俩块儿看,你拉着图片下下地转,拉得那快,转得好像能看清咱们俩在眼前道慢慢变老似。那里面还有别人?怎没看见?”
他们俩生活里没有别人,历史里可有啊。
崔燮揽着谢瑛,免得他碰着画纸,试探着告诉他点自己知道历史:“说是以后事,又不是光咱们俩以后事——守仁贤弟以后是要名留青史人,趁他少年时多画两张,等他出名就刊印出来,给他流传到后世去。”
谢瑛听着他略带孩子气说法,不禁轻笑出声,也不计较他画王守仁还是王项祯,笑着说:“也知道以后事,知道崔燮贤弟以后是要名留青史人,你何不给自己多留几幅画?”
崔燮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又不是……跟他们不样,就是知道,守仁贤弟、恩师李学士
不学朱子,那就是要自创心学吧?
崔燮竟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喜悦,不由得微露笑意,拍拍守俭肩膀说:“你们大哥已经成举人,来日更要有长进,你也得带着弟弟们好生念书,不负你家门楣。”
说罢便飘飘而去,留给王守俭兄弟副高深莫测背影。
王守仁吃格物致知亏,老老实实闭门读书,准备来年会试,崔燮则在家里激情澎湃地完善他《守仁格竹》写真集。谢瑛半夜过来花园找他时,看到他还在挑灯夜绘,兢兢业业地给王守仁瞳孔上高光。
连背景竹子都是打高光,近景竹叶翠杆虚影精精细细,叫人看即知是投不少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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