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独有偶,田师爷《观武平县三下乡记》里也带笔《白毛仙姑传》出场,夸却是他家大人:“曲词何必事雕琢,但出自本心,便是第等好词。故‘高堂坐威仪凛凛’句便足动人心,台下乡民,亦争‘把官箴品’。”
夸得又低调又含蓄,没听过这曲子,单看文中字句,根本不知道夸是黄大人,但旦这曲子传唱出去,便人人都能知道‘高堂坐’句前面是‘钦差来巡’。
能到武平县巡视钦差黄大人,还会有谁?
相比这两位低调,直接写出“巡按御史黄公尝之县北,闻百姓苦豪强之音,密访其罪,会令武平县令宋同审”宋时简直太不含蓄。
黄大人拎过他文章连看几遍,怒其不争地教育道:“这文章题作《修武溪记》,你看你五百余字文章里才写几个字治溪?你看桓通判作——”即便写都是实情,也不好写得这明白,不然容易叫人说是吹捧之作。
,但终究面皮薄,不肯狠夸自己,面色微红,连连摆手:“咱们是出来游赏景致,要写修河记就写修河记,不必记那些职分内事——方才咱们看见‘三下乡’倒是新鲜有趣,可以作文记之。”
这扬名是要别人知道他厚德,主动替他扬名才好,哪儿有自己带着下属和下属儿子写文章夸自己?
他不好意思看桓凌,便转头问宋时:“你是这武平地主,这里有什地方风景又好,又能歇脚,带们去坐坐。”
城西就是灵洞山,还有什景致更好地方!
他便指着山说:“上面不远便是前朝李忠定公所建读书堂,李公特为此堂赋诗曰:‘灵洞山清仙可访,南岩古木佛同居。公余问佛寻仙,赢得工夫剩读书’。虽然读书堂废弃已久,却是敝县有名景致之,县里林泉社常在此处结社作诗,倒把读书堂打扫得干干净净,门窗齐全,咱们带着垫子便可进去休息。”
桓凌写就含蓄多,只句“有豪强越讼于御史黄公前,公遂至县巡按,月余而豪强清,民心咸平”。
宋时看着那三人低调谦谨文章,缩回去深深地自然反省——怪他这些年没写过夸人文章,下笔就按着当初搞软广时那种正面夸、死命夸风格上。
不过……他要真写得不好,黄大人怎还看这多遍才呲噔他呢?
宋时把头压得更低,
黄大人颔首道:“早听说梁溪先生文武兼具、忠勇皆备,曾在开封抗金兵,东渡时亦多有功绩。只恨宋主昏聩,未肯用他,以至南北分裂,宋室竟偏安江南,不思北上……罢,前朝之事不必多提,咱们到此,合该拜拜这位大贤。”
他们便乘车上山,到读书堂中少歇。
这里已被人立李纲牌位,只还没塑像,堂上还摆香炉、供品。他们没带香来,车里却有些鲜果、吃食,便摆在堂前供上,默祝回。
不知是在城外见新鲜事,还是李宰相有灵,黄大人这回竟是思如泉涌,提笔便写下篇称赞武平县不向朝廷要钱、不向百姓聚敛便能在县外武溪清沙除淤,以减少洪灾危险《武平县重修武溪记》。
这记里倒没怎提他自己功绩,只淡淡写笔“宋令素爱百姓,至县则治洪灾、抑豪强,百姓为作《白毛仙姑传》记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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