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考官户科给事中周用便问同考官们:“这宋学生今科也要入场考试?”
桓凌应道:“正是。宋时前年在本省提学方大人手上考取汀州府第三名廪生,今科便随下官并到福州来应考。”
周给事中对他还有几分印象,知道他本该是翰林院人,后来不知何故来福建,对他自然又有几分同衙之亲,温声提点道:“你与那宋生情份倒深。不过情谊归情谊,读卷时却不许有半分差迟。若他卷子不好,你胡乱呈荐上来,与高兄也不会饶你。”
编修高榖笑道:“周兄何必太严厉。桓通判是有分寸人,他那师弟也有才学,若文章不好又何必在福建应试?如今倒有些遗憾咱们不能出帘巡场,不然就能亲眼看见他如何写出那细如悬丝宋氏字。”
桓凌笑道:“前辈便是出帘也看不着,因为那宋氏字不是写出来,是用尖锥样铁笔刻出来。其起笔、顿笔之处都要多划几记,模仿出书法笔致,练起来其实也颇费力。”
帘内官八月初六入帘,从此便只能住在贡院,直到九月判卷结束才能出去。虽说帘内有本省*员好吃好喝地供着,可为防作弊,只字片纸不能入帘,“无聊”二字却不是几顿筵席能打发。
考卷还没送进来,帘外却已有巡场官脚步和议论声传进来,更衬得他们帘内寂寞无聊。王、张两位老先生便忍不住回忆起五月间那场热闹讲学会:
“能邀来十几个讲学先生还不算什,难得是能安排数百学子同场听讲,大会还颇有秩序。事后与乡间后生提起这两场大会,他们也都说能学着不少东西。”
张郎中是办学校,对讲学大会流程观察得更仔细,笑道:“倒从他们这里学几手。回去之后给书院里也添自习课,叫那些学生们自己选人起来讲学,自作评论。原先有些跟着先生胡乱念气书就想糊弄过去,如今都怕在同窗面前丢人,自家就肯用心读书。”
另位在大会上做老师致仕给事中林老先生则回味道:“看最新鲜是那掌声。闭幕试时咱们这些老师同上台,底下七百余学生卖力地给咱们鼓掌致谢,这老泪都要出来。”
也就是他师弟聪慧勤苦,才能弄出这全新刻印法,还能刻出这多精修精校、全无错讹
他们渐渐说得热闹起来,几位在职同考官也凑上去问那些只看语录看不着趣事。
两位京里来主考官途经各县,也得当地县令送过几本《语录》,听他们聊到这场大会,也顾不得主考矜持,竖起耳朵听着。
他们打进福建省便直接到行馆下榻,之后直闭门谢客到初六,这天进贡院吃入帘宴,就又换到贡院帘内闭关,实在比这些同考官日子还孤寂沉闷。此时听几位同考官说起讲学大会上趣事,他们二人比别人听得更入神:
无论是芳树夹道河堤,充满农家气息野游宴会、高台讲学乐趣都能叫他们心向往之。就连自家研究多年,足以出题考别人经文章句,在这群老先生们充满感情回忆之下,也能品出几分新鲜趣致。
那位亲自筹办这场大会,又想出“开幕式”“闭幕式”这等花样,又能在台上主持辩难,又能琢磨出宋氏印法……主持人宋某,实在叫人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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