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考官简直顾不上别名士才子,连经魁也没几人讨论,两位主考、春秋房众考官忆起那两本福建讲学大会语录,都后悔当时怎没能从文字间认出他来。
要是早认出来,能在那十四房同考官面前开什江西状元、江南才子玩笑?
在考官片“宋时”声中,填好大红杏榜被送出贡院外张挂;两位主考填小榜则送入宫中,供天子与诸学士审读。除主考之外,四位阁老也在宫中,听御前内侍念会元名字,首辅吕大人和四辅桓大人脸色都有些变幻。
个是喜,个是忧。
吕首辅爱重四辅家出身桓门生,想起这些年他收着,带宋时大名,丝毫不吝惜赞美推崇信件,也替他和他祖父高兴,回头拱手:“却是要恭喜复斋兄,令郎这位高弟连中两元,亦是你这师长门楣之光啊!”
大儒地方,他性理、治经工夫如此之深,理应是从江南文风繁华之地来,怎会是个北方人?
不过宋时这名字倒仿佛从哪儿听过似。
曾副考只顾着自己出神,堂下官吏已经报完宋时名字、籍贯,提调官亲自填到大榜上。三位取中他房考官也有瞬间失落,但旋即又激动起来——北方难得出会元,北直隶更是开国百余年来才出这第位会元,而这会员竟是在他们手里取中!
往后世人提起北直隶第位会元,怎能忘得他们这些考官?
他们做房师只顾着高兴,易房位福建籍出身考官顾礼却拊掌叹道:“这个宋时!这个宋时知道,他不是那个办福建讲学大会宋时?”
桓侍郎强撑起洒脱慈爱架子,笑道:“后辈子弟们有出息,正是咱们这些年迈之人心愿。诸位贤兄家中子弟皆是才德俱优之人,小儿这弟子虽误中两元,还未知将来如何呢。”
他忍不住还是借着谦虚之名贬宋时下,天子却不听他代宋时自谦之语,含笑问道:“那宋时可是会印细字书宋时?”
吕首辅应声答道:“正是这个宋时!”
桓侍郎心都要停跳,垂下头翻着眼偷瞄天子脸色,却看不太真切。他又不敢直视天颜,半晌才听见天子含笑声音:“三月半便是殿试,或许来不及,那就等他殿试之后再叫他过来给朕演示回他那‘文人印法’吧。这印法若好,倒可以让宫里匠人也学学,将来印出清丽整齐新书来,或能使诸王愿意多读些几本。”
宋时这名字,人听着未必立刻反应得过来,但只要提到福建名家讲学大会,在场帘内、帘外诸官却是没几个不知道。
便有位读卷官应声说道:“他不就是福建省解元?听说福建今年解元是北直隶出身,还想看看他,只是直不得工夫,却不想他这场考中会元!”
他家里只是个小小县令,怎竟生出这样出息儿子,年纪轻轻便能连中两元,又办起讲学大会?
这宋时原先是靠讲学会出名,从今以后,福建那讲学会倒要靠宋会元、不,宋两元出名!
从前中状元考生虽都有文章在京里流传,也有不少考官认得这人,却哪儿有像这位名声这响亮?宋版书、福建讲学大会,还有影射他身份时新诸宫调套曲《白毛仙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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