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三月十五下午拿到第份卷子便开始忙碌,直到此时才能稍歇。吕首辅拿着十二份佳卷笑道:“往年试礼用、治乱多,今年策兵事,还当这些举子们承平日久,写不出什切实可行实策,却不料还有几名举子答得极好。”
他已会同那三位阁老排好前三甲,粗老手掌抚过卷面,笑道:“不知这个答务本重农、治兵修备学生是哪儿,竟教将士勇于出关迎敌,还真写兵法,真敢答啊。”
张次辅笑道:“那卷子也不光是敢答,看他兵策也有些可行之处。咱们马匹比不上鞑靼那边,也不能味缩在城里,只保得边关座城不失,不管关内受人掳掠。不然朝廷派将士戍边做什?”
三辅李勉却是率直地说:“他这兵策看着倒与前日桓给事中上策略有些不谋而合,也说要选任宿将,整修兵备……只军粮这里他写得更大胆些,要让朝廷从河南直接运粮到边关。河南是中原粮仓所在,若从黄河运粮,确能省笔周转银子……”
他兼着户部尚书差使,对督粮之策格外注意,说起来便滔滔不绝,却没注意到桓侍郎自打他说“与桓给事中不谋而合”之后,便直默默无语,神色颇显复杂。
修改,字句都斟酌到改易不动地步。
倒不是他底稿写得粗糙,必须精修,而是殿试时四位阁老都是要做读卷官。他怕交卷早,满场就这份卷子递到考官手里,桓老大人会猜到他身份,故意压低名次。
桓小师兄虽然心向着他,可那位老大人却肯定对他心怀不满——若不然桓文怎敢到他家打脸,桓凌怎能为他去福建?
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正小心无大错,把这篇做好卷子从午饭前活活抄到给烛时。
到这时候,若非只差两段没写完,就都强令清场。他看准交卷人最多时候插进队伍,到考场门口受卷官处缴卷,便安心地收拾考篮回家。
这份卷子他见着就觉得眼熟,写攘外之策有他那不肖孙儿手笔。御史谏书轻易不会传到外头去,除非本人亲自教他,别考生如何知道?那宋时又如何能不知道?
可他看着眼熟又能如何?
这卷子最初不在他手里,而是兵部尚书马大人先判,画重重圈又转到吕首辅手里。首辅转给次辅又转给三辅,四人看过之后不仅都高高地画圈,马尚书更亲手写出“诸作多缀浮词而暗于本论,子独能条析用兵之道,可以裨朝堂之用策”这样夸得极狠评语。
他还能做什?还能
他们交上去卷子当场便有弥封官弥封,眷卷官眷抄成朱卷,再无泄露身份之忧。
六部九卿堂上官此时都在文华殿判卷。
他们判卷日子只有不到三天,十五日考完,十七日下午就要填榜,十八日早上朝时新进士就得到金殿上陛见,自然也没有让人慢慢批阅工夫。考卷批批送进来,众考官只略品文字,便给画圈点尖竖。
部院*员个个忙得头晕眼花,四位阁老待遇稍好些,诸官选在二甲里才交他们复批,落在三甲就只消最后略翻几眼,没有极优秀也就不捡出来重排。
而复批到最后,就要拣出十二份最优秀卷子递到御前,请天子亲自批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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