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凤台笑得
揉他脑袋：“可别当人面这
叫唤啊！姑娘脸皮薄，生气
打你。”
园子里那两个人，俞青眼光如丝情意绵绵，要去缠绕住她
柳梦梅。原小荻眼睛乱飘，唱得非常敷衍，完全不是他在台上作风。柳梦梅扶住杜丽娘肩膀
蕊退下，他缺儿总得有人补。俞青是今天当之无愧女主角，然而配得起她男主角，放眼四看，四喜儿是绝不可能，小周子根本还未出道，只有个原小荻。原小荻架不住人三催四请，站起身向俞青很斯文地拱拱手，俞青也朝他点点头。这两个戏子里念书人，站在起就很般配。当场大家商量着，还是唱出经典《牡丹亭》之《幽媾》，杜丽娘和柳梦梅结情那段。梨园会馆有处小花园，花园里有凉亭有池塘，就在那里唱，现成别致布景，妆也不用化，来管萧就成。几个文人名票商量得非常热闹。
商细蕊是真有点醉意，脸颊很烫，脑袋晕乎乎，这时候听见原小荻要唱戏，程凤台就觉得他像哪种小动物似耳朵抖醒来：“二爷，
要去看戏。”
程凤台搂着他不动：“不成。你醉。冷风扑要生病。原老板唱戏你又不是没听过。”
商细蕊只说：“要看要看要看！非得看！这回唱地方很特别啊！”
程凤台倒好商量：“行嘛。那就去看。”面脱下西装披在商细蕊长衫外面，不伦不类个打扮。商细蕊也不在乎，靠在程凤台身上，两个人依偎同步去花园。路上人们都笑嘻嘻地看着他俩：“商老板，醉得这样还惦记着听戏呐？”程凤台笑道：“可不是吗？商老板醉戏比醉酒还厉害。喝酒叫酒鬼。他这就是戏鬼。醒不啦！”人们点点头，越过他俩走远。商细蕊手就在西装下面愤恨地捏捏程凤台腰，程凤台哈哈笑两声，把他拥得更紧点。
秋天庭院枫叶正红，加上各色秋菊，常绿冬青，看来切都很鲜艳。俞青是其中唯抹蓝，原小荻是其中唯抹白。两人身民国服装，演着古时戏，出人意料居然也不突兀。庭院背景衬着人，衬着故事，真是浑然体戏难分，使人觉得大概牡丹亭就是眼前这个亭子。可是箫声起俞青开口唱，商细蕊就发笑，还好他们站地方比较偏，没有人看到商细蕊笑。
程凤台知道他要开始挑剔人家，搡他：“商老板，不准犯毛病啊！这是你刚交朋友，给姑娘点面子好不好啊？”
商细蕊道：“就笑笑，也没说她什嘛。”说完又开始笑。他平时只是脸上挂个笑容，这次因为喝酒，比较忘形，轻轻笑出声音来，还停不下来。程凤台叹口气：“得，索性您给评评吧商老板，别憋坏。”商细蕊摇摇头不肯说。等原小荻唱段过，又轮到俞青。商细蕊才道：“听俞老板唱戏，真是开卷有益。她腔儿里处处可见前人调子，唯独没有她自己。她简直是昆曲大观啊！”
程凤台忍不住喷笑出来：“你这嘴，又损人是吧！看她说话又快又密，跟雨点儿似，居然还能唱这样水磨腔，改口儿很不容易啊！”
商细蕊不住点头：“对，她说话就跟雨点子似。小雨点儿。以后就叫她小雨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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