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细蕊被捧得挺得意,往椅背上靠,端起茶杯撇开茶叶沫子,派头十足地跐溜口,然后瞥见几步之遥程凤台。他扭头看眼程凤台,程凤台笑吟吟地瞅着他,他不理不睬地晃晃头,佯装面色不豫。钮白文察觉到,回头瞧,连忙站起来,抱拳拱手道:“哟!程二爷!有日子没见,您来多会儿?快坐,坐!”
程凤台与他回礼,坐下笑道:“要不站着听个壁脚,也没处知道这些梨园掌故!”
钮白文笑道:“这哪儿话!您还用站着听壁脚?商老板这眼界都能对您另眼相待,您票戏票可地道啊!”
程凤台闻言笑得很欢实,眼睛瞥着商细蕊:“是吗?商老板
程凤台着急火燎地跑到戏园子包厢,见到商细蕊,第个反应就是放心。钮白文坐在商细蕊桌,与他交头接耳聊得正热闹呢!这可好,有人专门陪着玩儿,使他不寂寞,他脾气就要小得多。侍应生将要领程凤台落座,程凤台摆手,静静走到他俩身后背着手站着听。这会儿商细蕊师父不在台上,就听见商细蕊闲聊天道:“锦师父带来这个胡琴真不错。”
钮白文笑道:“您年纪轻,难怪不认识这位操琴。这位当年在北平——那时候还得叫北京,在咱老北京可是排得上字号!鼓乐行里‘清平乐’,听过没?清是何少卿,平是齐家平,这位就是乔乐乔老板。老人儿!等散戏还得去拜会拜会他,商老板块儿?”
商细蕊道:“散戏,要和锦师父吃宵夜,到时候起吧!”他想想:“怎操琴还称上老板?”
钮白文笑得哼哧哼哧:“他是角儿呗!哈哈,哈哈!操琴是和角儿块儿劈账,是吧?原来你黎伯能得多少?”
商细蕊点儿也不避讳这种问题:“和向是拿四成,和别人,黎伯多时候能有七八成。”
钮白文点头:“黎伯琴是好极,就是不怎出名,还奇怪呢,怎在北平这多年,从没听说过他老人家。想不到傍上你这碗饭,大器晚成!这个分账法儿是按能耐不按名气,商老板您仁义!”
商细蕊自己也在那儿点头,认为自己很仁义。当初在汇贤楼,他就听出来黎伯琴艺非同凡响,就是总犯懒,总在敷衍,总想赶完戏回家歇着去。是他把黎伯葬在心底那抹戏魂儿给勾出来。
钮白文道:“反正在们琴言社,还是胡琴拿不过角儿份例。这个乔乐老爷,有回和四喜儿配戏,四喜儿抽多大烟,上台还醉烟呢。下戏分账,乔乐硬要拿七成,说:‘要不是给你托腔保嗓,你这出准现眼,座儿听不出你岔子,不是因为你高明,是因为给你遮掩过去。’好嘛!四喜儿当年是什腕儿?他开嗓子,居然被个拉弦拿大头,都结下仇!”钮白文又哼哧哼哧地笑起来:“你说,这份尿性,是不是得叫他乔老板?”
商细蕊也笑,笑阵,道:“说到黎伯想起来,水云楼还没个衬胡琴!黎伯走,原来那个顶不下来,有文场还得给拉琴去!钮爷您认识人多,劳您荐个给吧?”
钮白文拍胸作保:“这没问题,您出手大方,还怕聘不着好?在您手下拿个三成就该乐得颠出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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