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凤台笑道:“是吗?是狗放臭屁?”
前头老葛哈地声笑出来,又很窘地把那声笑吞回去,怕惹怒商细蕊。商细蕊那边已经恼羞成怒,在狭窄后座拳打脚踢施展番,使程凤台被捶顿,挨好几下窝心脚,中间还误扯把小来大辫子。两人闹得都有点怒气冲冲,待到商宅下车,程凤台把勾住他胳膊:“你明天在家等着,等来弄死你。”
商细蕊昂他高傲头颅:“怕你啊?”
程凤台道:“你要跑不见就是怕,就点火烧房。”
商细蕊呸他个,踹脚汽车才进屋去。他走,因为少他这个人和他发出声气喧哗,后座仿佛宽裕出许多许多空间,简直显得空旷。程凤台坐在那里整理着自己衣裳头发,累得叹口气,脸上还是在忿然地笑,觉得自己好像是与路边野狗打架。老葛从镜子里瞅程凤台眼,就看见他白衬衣上被踢出块明显黑脚印,忍不住用上海话笑道:“二爷,男小囡真是不样啊!”
心里烦透这号半吊子。
沅兰道:“要说们班主,现在脾气是比小时候好多,也会做人。”几个师兄姐对这句话都没有异议,后来小戏子及程凤台都感到惊奇,商细蕊现在这没心没肺,居然还是比过去好,那过去得是什屌样儿呢?
十九接着话头说道:“要搁班主唱武生才唱出名那会儿,有个陆少爷这样票友扯着他东拉西扯,班主忍无可忍就会说:‘要去拉屎!回见您!’夺路就跑!也不管人家是什身份,下不下得台!咱老班主为这个,可把班主打惨!”
程凤台看着商细蕊笑问:“哦?你过去是这样?”
商细蕊唱生那几年还剃着大光头,心里不自在时候,或者害羞发怒时候,下意识地就会大把大把揉着自己青皮脑袋。他与票友们借屎尿逃遁,也是边狂揉着脑袋边说话,十九未能把当时情形说详细,几个老人回忆起当时情形,却是十分发噱。现在商细蕊,确乎是长大。
程凤台也用家乡话回道:“这是倒血霉,上个唱戏当!刚认识那会儿多乖巧,多文静,羞答答,谁知
他们想到这里,就看见商细蕊伸手往自己头顶上捞两下,小来正在替他卸片子,便打他手。于是他们又笑。
当天晚上送商细蕊回家,商细蕊心里边不把陆公子捧那些当回事,嘴上却要拿出来说说得瑟下,惹程凤台吃个醋,纯粹为气气他。说陆公子给他找来头面有多珍贵,多稀有。程凤台满脸不服不忿地听着,也不说什,就是眼眼地瞥着商细蕊。到后来,商细蕊得瑟太过,入戏太深,居然说出点恨不相逢未嫁时意思来。程凤台气得揽过商细蕊脖子狠狠咬口,把他咬得吱哇乱叫:“这就去登个报!把咱俩宣扬宣扬,省得还有人打这主意!”边说着边拍商细蕊屁股:“也省得你不安分!干嘛呀!这都包场!你还打算卖零座儿呢是怎着?”
商细蕊抬脚就踢:“你包个屁!”
程凤台躲过那腿,仍然拍着他屁股:“就是包你屁!”
商细蕊道:“那现在就放个屁给你——崩你脸狗臭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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