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细蕊作为名角儿,自然是有名角儿谱,越是相好,他还越是要拿拿架子逗逗闷子。请角儿唱堂会程序程凤台是目睹过多次,商细蕊闹情绪,他只好暂且放下私交,煞有介事备下件礼物,规规矩矩地前去请角儿,他们既然相好到这个地步,这走遍程序,反而挺有情趣。
这天后台也没有其他戏子,商细蕊在那尝试个新妆,几位梳头化妆裁衣师傅们密不透风地伺候着他,听他发号施令,挑三拣四,也正是个名角儿该有排场。就是身上这套衣裳着实新鲜,薄纱衫子加上绣花抹胸,是种经过改造古代服装。程凤台掀起他幅宽大透明袖子,料子之薄,不用掀就能看见底下肉,掀起来就看见条光胳膊,不禁想道这他妈也太露!是准备招惹谁呢!嘴上未敢表示不满,只问道:“商老板,新戏啊?”
商细蕊望着全身镜中自己,爱不忍释:“新戏!《赵飞燕》!好看吗?”他身上这套装扮是杜七从敦煌壁画上描下来依样做,与寻常戏服大相径庭,又薄又贴身,能跑能跳,轻便快活,穿在身上简直恨不得立刻翻出几个空心筋斗自在自在。
程凤台笑道:“等你打扮好天也冷,上台不得冻死你?”
商细蕊道:“你是没上过戏台子,那亮灯泡前后左右烤着人,好比晒在六月天大太阳底下,光着身子都不冷!”
程凤台心想就你这打扮,和光身子也不差什。众人把他伺候停当,程凤台往旁边矮柜子上没形没状地坐,道:“商老板,和你商量个事啊!”商细蕊点点头,大家便很有眼色心知肚明地退下去。商细蕊双眼仍然紧紧盯住镜子里,转着圈子审视自己,琢磨着还缺朵额花,两条眉毛大概也要照着画儿改改。程凤台攥着他袖子角,面摇两下,面用花言巧语口吻嗲兮兮地说:“商老板,给拉个手?”商细蕊当即响应要求,巴掌拍上程凤台手心,用力与他握个死紧。程凤台就觉得手上骨头被捏得咯吱作响,就要碎!连忙吸口冷气甩开他,气道:“嘿!唱戏,把当贼抓呢!”商细蕊实在太沉湎于这套新装之中,也没有回嘴,就顾着臭美。
过会儿,程凤台提心吊胆地重新捞起他只手握住,这回商细蕊手温顺服帖地躺在他掌心里,没有犯彪子。程凤台把那手爱惜地握个满,翻过来看,他手指甲上全涂鲜红指甲油。这套装扮真是细致,连这种枝节都考虑到。程凤台却只觉得有点怪异。那修长细白只手,手指尖血红血红,他嘴唇也抹得血红血红,眼圈扫层亮晶晶银粉,加上这身打扮,就好像刚刚剖个死孩子挖心吃精怪,妖气四溢,夺人性命,当时就感觉这份幺蛾子闹得不大妙。因为根据程凤台观察,总有部分观众和戏评家是绝不会接受他幺蛾子,何况看打扮,这次妖得比哪次都凶。
程凤台摇摇他手,笑道:“商老板,你要这样上台,恐怕不止有太阳晒,还会有热水洗澡呢!”商细蕊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程凤台笑,笑得可坏,他才明白这份打趣。从程凤台这里猛然抽出手,向镜子做个妩媚动人姿态,质问程凤台:“这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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