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细蕊顿时气得碗里点心都尝不出个甜滋味。这时候,另外个相熟戏班管事正好找上门来,向商细蕊借两个戏子唱《商女恨》,因为数遍北平戏班子,只有水云楼旦角最多最好,借走两个也不耽误水云楼自己戏。而且商细蕊今非昔比,可不是过去被泼开水时候,新戏是唱出红出,跟在他后面拾渣子,票房肯定错不。过去遇到此类事情,商细蕊念在平日交情是定会慷慨相助。但是这回来人是借不成。杜七早有话撂在这里,说是古人戏本子谁爱唱谁唱,谁都管不着;他杜七戏本子,不许人家随便唱。商细蕊曾经热心地借出戏服与戏子帮人演《怜香伴》,谁知对方两位主角演得相当不好,篡改杜七本意。杜七跑去看眼,才眼就起堂,回来直奔后台,把商细蕊骂个臊眉耷眼,狗血喷头,并且砸
亲自过目周香芸当日要穿戏装头面,把件戏装往周香芸身上比划着。
商细蕊猛然蹙紧眉毛,狠狠地盯眼周香芸,喉咙里哼出声粗气。可怜周香芸,从来是任人摆布角色,自个儿点做不得主,居然还被吃上飞醋,心中朦朦胧胧地明白自己这回接个捅篓子差事,轻轻喊声班主。商细蕊向他挥手打住他话,理也不要理他,转身自顾吃点心,心里恨得要命,大口大口吃得呼噜呼噜,勺子把碗底刮得滋啦啦片山响。周香芸听在耳中,就觉得这每下像是刮在他后脖子上,冰凉刺骨,甭提有多瘆人。
沅兰看着这出有趣,望着商细蕊笑得很微妙。范涟琢磨着沅兰微妙笑意,心领神会地用胳膊肘捅捅程凤台。程凤台还在那检视戏装,对戏子们心思毫无察觉。范涟低头悄声道:“别怪没告诉你,你们家唱戏大爷可吃醋啊!”
程凤台扭头看看商细蕊,看他吃碗点心吃得像猪拱槽似,仿佛切如常:“他吃醋?他吃谁醋?”
范涟啧声,道:“跟装糊涂是吧!别自找倒霉!”
程凤台觉得商细蕊并没有值得吃醋理由,他也不曾特意照应周香芸什,只因为周香芸不具备唱堂会经验,怕会有差池,帮着把把关,说穿全是在为常之新尽力。但是这层原因是无法说出来,想想,还是以防万好,走到商细蕊身边,与他耳鬓厮磨地说:“商老板,帮小周子准备堂会,你吃醋啦!”
程凤台下子说中商细蕊难以启齿心中所想,让商细蕊措手不及。他越是被戳中心事,越是要猫盖屎般,把这件羞人心思掩盖起来以免跌份,大惊小怪地说:“这有什可吃醋!开玩笑啊!捧人满坑满谷,都应付不过来他们!还差你伺候?你又不懂戏,要你干嘛用!走开走开,挡道!”说着又去盛碗点心埋头吃起来。
程凤台道:“那为什商老板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商细蕊道:“太忙,忙得累死。还要改戏服,烦心!”
程凤台观察会儿商细蕊表情,倒不觉得他是在嘴硬,笑道:“说也不至于,商老板什世面没见过,什好处没得过,能跟个小孩子计较嘛!”想想,又道:“干脆你再把腊月红和小松子小梨子也借给压压阵吧,怕小周子怯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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