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葛出门,但是大概也没有真听商细蕊话,去往常家门上泼大粪。程凤台心想,老葛要是傻得真去,那就得马上把他辞,他身边有这唱戏个就够倒霉!商细蕊也猜得到,老葛大概不能听他话去泼大粪,但是闹过这场,是不是真泼大粪已经不重要,他心里已然痛快多。程凤台被他闹得打蔫,敞着睡袍坐在角落里抽香烟,脑子里都是商细蕊怒吼回响,很觉得气馁,因为蒋梦萍对商细蕊历久弥新影响力,也因为商细蕊在梨园行沾染这套作弄人手段——他可太看不上他这样!简直没法儿沟通,说不明白道理!不由得仰头疲倦地叹声。
商细蕊听见这声叹息,又跟斗鸡似斗上,翻身坐起来,目光灼灼:“你还敢叹气!你这个吃里扒外东西!你敢对不耐烦!”
程凤台把香烟往地上掷,上前推他把:“真没完是吧?欠干玩意儿!”
商细蕊蹬脚:“才要干/死你!臭没良心!”
这脚正好踢在程凤台怀里,程凤台捉住他脚腕子,人就覆
出来字,满床单至少有八个是缺笔画,程凤台连连摇头,叹息这是只绣花枕头。商细蕊搜肠刮肚把毕生所闻骂街金句全写在床单上,有不会字要让程凤台捉刀,程凤台袖手旁观:“不帮你干这下三滥事儿,要写你自己写!”商细蕊恨得呸他两声,按老规矩画只大圈,把生字掩过去。这床单横七竖八大红字,共费去曾爱玉两只半法国口红。写完欣赏番,方才觉得抒尽胸臆,吐为快,向程凤台甩水袖似扬床单,抖得凌风哗朗朗响:“你!去给挂他们家大门上!”
程凤台坐到沙发上点支烟,很厌烦地说:“商老板,你这样,特别没意思知道吗?”
商细蕊气冲冲地上前撵他:“你说谁没意思!乐意!特有意思!你少给吃里扒外!”
程凤台今天是被他打怕,还未近身就跳起来,瞪商细蕊眼,指着他道:“你离远点!”回头打开窗户,冲院子里怒喊声:“老葛!上来!”
老葛上来听见这说,也觉得有辱人格,特别没有意思,他规规矩矩西装领带个汽车夫,怎能做这种小瘪三小流氓下流事情!但是看到程凤台裸露胸膛满目疮痍,就不大敢当面发表异议,商老板连二爷都敢打,揍他是用不着商量,低头收起床单,句话也没有讲。商细蕊目下所为,乃是他们梨园行里辈辈相传恶整同行脏本事,涂墨泼粪烧行头,都是成套来。他自小在这行里混,从来没有拿这套欺负过人,但是现在除这套,他也不知道该怎样才叫欺负人,喊着又道:“等等!你还得往他们门上泼大粪!”
老葛耳朵懵:“泼什?”
程凤台脸色不大好看,皱眉道:“商老板,你够啊!”
商细蕊气愤道:“那自己去!”说着光脚丫子就要出门,被程凤台拦腰抱住给甩到床上,对老葛粗声粗气地说:“大粪!大粪不知道!就是屎!快去!”
老葛听见这词儿就跟吃着似,整个恶心得不行,都快吐:“这……上哪儿弄,弄屎去啊二爷!”
程凤台烦躁地把他往门外赶:“那就自己拉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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