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爷子道:“程二爷,您是拜关公,和们也不是路里。怎现如今也只脚跨在梨园行,还兼跟包活计?”
这老头儿从杜七到程凤台,个个轮着奚落过来,打定主意要找不痛快。程凤台在这种情况下,是绝恭敬不起来,嗤笑笑,副吊儿郎当纨绔脸皮,摆手道:“那倒没有。贵行业水老深,这要只脚跨进来,不得连泥带水淹到裤裆里吗?吃不消。”李天瑶听这话合意,在那噗地笑。程凤台接着说:“老人家有所不知,和商老板
,提袍子追上去。程凤台皱皱眉毛跟在后面,心想今天这事恐怕没那轻巧。
因为曹司令嫁女,南北各地角儿齐汇北平,此时有小半坐在这梨园会馆大厅里。他们碍着荣春班姜老爷子脸面,下午干等着商细蕊,等到现在,已经是满腹怨气,浑身懒怠。男戏子默不作声地抽起香烟,女戏子手帕捂着嘴打呵欠。伺候下人来续茶,有个南京来武生李天瑶笑道:“得,都续八回,再喝就得尿裤。”众人听,都抿嘴忍着笑。李天瑶撇撇茶碗盖,顺势说:“老太爷哎!您这究竟是跟谁耗呢?待会儿商老板来,不用您问他话,都想吃他!可熬死咯!”姜老爷子并不理睬。李天瑶眼珠子左右动,笑道:“要不然给同仁们唱段梆子,解解闷?”
正说着话,商细蕊和杜七从外头进来,后面跟着钮白文程凤台。商细蕊眼就看见供桌上摆着他义父商菊贞牌位,商菊贞上面层,搁着唐明皇塑像。他心里霎间呆呆,环顾四周,全是半熟面孔,四喜儿也喊到,坐那晃着脖子剔指甲。商细蕊朝堂上躬身喊声姜师伯。姜老爷子就着灯火如豆,正在吸大烟,垂着眼皮没搭理,把商细蕊干撩在那里,臊着他,也是种下马威。堂老小干瞪着眼,瞪足足半刻。这好戏还没开戏,商细蕊就被众人目光瞅得浑身难受。
钮白文只得堆着笑脸上前去,轻声道:“老太爷,商细蕊到。”
姜老爷子仰头吐出口烟,哼声:“耳朵倒是没瞎!”钮白文挺尴尬地站到边,等他吸完个大烟泡,舒展神气,方才慢悠悠地倨傲地说:“今天是咱们梨园行祭奠亡人日子。七少爷,您是拜是孔圣人,和咱们拜老郎神不是路里。别让这下九流地方污你们读书人圣名,您请出吧。”
这番派头,与当年侯玉魁何其相似。不过这位姜太爷做派里,有那个假模假式阴阳怪气味儿,不像侯玉魁那干硬倔强。
杜七道:“古往今来,第流文人恰是写戏。虽然不是梨园子弟,可是替商老板写那多本子,也算只脚跨在门槛儿里。今天给商老太爷上株香,应当应分。”
姜老爷子不置可否。杜七对商细蕊笑道:“对商老太爷仰慕得紧,商老板别怪占个先。”他给商菊贞上完香,鞠三个躬。商细蕊还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程凤台清清喉咙,说:“商老板,您也快祭奠祭奠商太爷吧,完还得赶戏呢。”
姜老爷子眼皮抬,哟长声儿,道:“这位就是程二爷吧!
程凤台皱皱眉毛,特别不喜欢他这个声腔:“没错,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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