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凤台自顾说:“进城先抓药,明早来给你熬。”
进城果然先去同仁堂,次日早八点多,程凤台真来。他袖子卷过胳膊肘,在那给小来示范过程,哪个先煎,哪个后下,掐着怀表精确到秒,完把表递给小来:“放你这。泡药半小时,后下五分钟,时候不能错。”小来不肯收这样贵重东西,但是又不说给她,是给商细蕊熬药用,只得接下。商细蕊倚着廊柱看他好比在做化学实验,抬下巴,说:“挺在行啊!”程凤台倾着罐子倒药,笑道:“二,nai奶吃药,也是教丫头熬,啊,伺候人命!”商细蕊脸上不笑,黑眼珠定定地瞧着他半晌,说:“改天耳朵全聋,失生计,只剩下混吃等死,大概就能跟你走。”
程凤台手里顿,药汁顺着罐子往下淌,弄脏他鞋,他头也不抬:“哦,聋残才跟走,是哪儿配不上你?得不着个全人?还偏不要!”倒出碗药,嗅着味道就苦透苦透,程凤台端在石桌上晾着,随后放下袖子戴上凉帽墨镜,登时从伺候汤药小厮回到翩翩公子模样,他手指挑商细蕊下巴颏:“好好治你耳朵!二爷还等着听你戏呢!”
商细
细蕊上门求医,进门先喝过杯淡茶,老太医午睡起床,由女儿搀扶前来。程凤台拿出准备好曲奇饼干和蛋糕,老人家忘记程凤台,但是认得糕点,向他们瞅眼,颤巍巍笑道:“怎说,太太身子又不安?”
寡妇女儿臊得连连道歉,并奉上老花眼镜,老太医戴上眼镜看清商细蕊,恍然大悟:“哦,是令公子病?”
名医向来不肯轻易医治名人,治好固然段佳话,治不好,招牌也是砸得更响。程凤台有意隐瞒商细蕊身份,长声长气地笑道:“您啊!别管这是谁,瞧瞧他耳朵吧!”
老太医探过头:“啥?哪儿病?”
寡妇女儿将嘴凑近老太医耳朵,逐字大喊:“他呀!聋!”
商细蕊看不下去,噌站起来就走,嘀咕说:“咱俩也不知道是谁聋!”程凤台推推搡搡将他重新按下。商细蕊不耐烦到极点,勉强伸出手给老太医搭脉,吹胡子瞪眼,老头抚须沉吟,老小对面而坐,正是极端两种情绪。诊约有刻来钟,老太医问:“耳朵里还听得见响?是鸽哨声儿,对不?”
程凤台与商细蕊对视眼,他们还没说症候,老头就自己诊着,隐隐觉得这次遇见真人。程凤台抢着答道:“听得见!就是鸽哨响!”
“听得见就好!有响就有治!”老太医点点头:“小公子回想回想,可是伤后未愈就动大气?”不等商细蕊作答,老太医笃定地拍拍他手背:“年轻呢!气性甭那大!日子往后过着,遇见难题就多!人嘛!平心第!”
都以为商细蕊耳朵病是从台上摔下来摔坏,又是活血又是化瘀地治,唯有老太医说他病灶在肝,去书房翻很久书,拟出个方子叫回去吃药。程凤台和商细蕊都感觉这次医缘到,诚恳谢过,留下金条做诊费。临走老太医发话:“二爷下回来,带点薄脆,蛋糕噎得慌。”程凤台眉花眼笑答应。
回程路上,商细蕊挺高兴:“老头牙都没,还想着吃脆,咬得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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