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人去络子岭运来军火,曹贵修派出几名士兵乔装成伙计,与程凤台同运货上路。程凤台在出发之前,都没有再见过古大犁那个孩子,却有曹四梅搭讪着凑过来,假意替程凤台收拾行装,小心翼翼地问:“程二爷,师姐过还好吗?”
程凤台看看他:“你把她私房钱都借走,还问呢?”程凤台转身走开,将曹贵修给口香糖牛肉干塞在袋子里,故意臊着他,半天才续上句:“没听见她有什不好。”曹四梅还想
个情形,他便笑笑,回头忧心地再要劝古大犁几句。古大犁直到最后也不给他面子,枪托子给马屁股下,马就往前跑,还未走出络子岭,山林间回荡起声枪响,接着又是声。程凤台勒马停下,七声之后,归于平静。
路上走三天半,到达曹部,立刻耳目新,那份秩序井然与生机勃勃,万幸是孩子与随从们经过山林中几天几夜疾行,都没有折损。古大犁派来人得到嘱咐,路上不与程凤台多嘴,倒与曹贵修关起门来谋划不止。曹贵修与他们谈妥事,才想起要看看自己亲儿,探头伸到床边,双手负在背后看阵,好像在看张战略图。
程凤台取出张布条:“孩子妈给,孩子八字和名字。”
曹贵修不接,疑惑道:“真是?”
不怪曹贵修没良心,大凡男人没有亲眼看见女人肚子大起来,总会怀着点疑心,何况就那夜,那巧。程凤台抖布条,坚持要他接。他接过来,已是傍晚,曹四梅进屋点油灯,凑着火光,曹四梅也向那布条瞅眼。
曹贵修嗤笑声,他丝毫不信八字命理之说,而古大犁居然企图让孩子姓古,简直痴人说梦。曹贵修影影绰绰怀疑瞬时让争风之心打散,将布条垂在油灯上点着,随手扔在地上,对曹四梅说:“明天去镇里找房子和奶妈,把儿子养起来。”又挥手:“抱走吧。小娘舅路辛苦,今晚好好歇着。”
曹四梅个结巴都没打,利利索索抱着孩子走。曹贵修含笑坐下,与程凤台盘算往后事。曹贵修谋划许久场好戏,因为程凤台是外行,说给他听,不过三言两语,便是让程凤台带着古大犁扣下军火,按照原定计划去找九条。后面事——后面事,刀光剑影,程凤台听后半日无言。有小兵端来饭菜,曹贵修说:“来,边吃边讲。”程凤台突然造访,没有准备,吃很简单,只多样荤菜。说是边吃边讲,曹贵修行伍带兵人,吃饭也像打仗,闷头狂干,根本没工夫说话。这样吃会儿,程凤台忽然停下筷子:“大公子,可不是怕死啊……”曹贵修抹嘴,搁下筷子看着他。程凤台顿顿,认命似点点头:“是,就是怕死。家里老婆孩子窝堆,老婆是个小脚,最大孩子才十四。还有个人,没,他准得发疯。替你做这件事,你须得保证安全。”
曹贵修笑:“这还用小娘舅开口,曹贵修炮弹有眼,不炸自己人。”他收起笑,低下点声音说:“再说也不全是为。这仗过后,坂田靠山倒,绝没有心力再找你麻烦。小娘舅往租界跑,就可高枕无忧!”
程凤台笑笑:“托大公子福!”
说完这番话,两人低下头继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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