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几天在做什?”老太太指指东边厢房。
“使人买许多缎子跟绣线,说是要给故去侯爷绣遗像,还给流落在外小姐裁衣裳。”马嬷嬷不自觉放低音量。
老太太沉默良久方吐出口浊气,嗓音不含丝人情味,“言儿在战场拼杀,她倒绣起遗像来,她是嫌言儿命太硬,克不死是不是!”
忽然觉出最后句话颇不吉利,她连忙念句阿弥陀佛,随即喟叹道,“算是看透,什血缘不血缘,骨肉不骨肉,没长那心比陌路人还不如!这人跟人是远是近,是亲是疏,单看个‘缘’字。她跟言儿没有母子缘,反观襄儿,却是与咱侯府缘分甚深,全是天意啊!”
老太太终于对虞襄身世释怀,靠坐在榻上发会儿呆,这才不耐烦挥手,“去,把她那些绣像、绣线、绣绷子,全给烧!告诉她言儿未归家之前不许再作妖,否则就拿着休书滚回家去。”
不是梦见言儿出意外?”老太太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哪儿呀,就是梦见战场上情景,到处都是血,还有秃鹫在天上叫唤,可怖很,这才叫起来。老祖宗,不过是个梦罢。”虞襄勉强扯出抹微笑。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别人梦那只是梦,你却不定。”老太太坐到榻边,直勾勾盯着她。这孩子,灵性很,头回念经便带给她种满天神佛在耳边吟唱玄奥感,直叫她忘自己是在天上还是凡间。
虞襄丝毫不想回忆梦中情景,她甚至感应不到虞品言是生是死,为逃避老太太盘问,她捂住胸口痛叫起来。
“怎回事儿,刚才还好端端呢。来人啊,快去找大夫!快着点!”老太太见她脸色煞白,冷汗淋漓,痛苦得恨不能在床上打滚,立马将做梦事丢到脑后,跑出去声接声催促。
马嬷嬷低声应诺,直叹夫人作得手好死。若不是顾忌小侯爷颜面,就凭她如此不晓事,早被休弃几百回!
大夫来细细诊脉,反复数次后依然找不出病因,只得开几服安神静气药。
虞襄将手按在胸口上时候才发觉那剧痛不是梦中幻觉,却是实实在在。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那便是虞品言出事。她强撑着疼痛跪在佛前祈祷,不停不停祈祷,把脑海中能记得所有经文虔诚吟诵,这跪就跪整整天夜。
老太太起初还陪着,三四个时辰后便撑不住,在马嬷嬷反复劝说下回屋休息。
“这孩子心诚啊。分明不是亲兄妹,却是比亲兄妹还亲啊!”老太太摇头叹息。
“瞧您说,在小姐心里,侯爷可不就是她嫡亲哥哥,到底是从小块儿长大情分。”马嬷嬷轻重适度给老太太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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