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天闻言微怔,这也算过得好?住在空荡荡,既没有奢华摆件也没有贴身仆役等同于冷宫宫殿里也能算好?是,与之前阴森可怖天牢比起来,可不算很好?
愧疚感再次袭上心头,令李瑾天觉得胸口憋闷。他随便捡张椅子落座,挥手道,“起来吧。”
周允晟没动,迟疑片刻后用沙哑嗓音回道,“罪臣心中有事无法却,不敢起身。”
李瑾天仿佛知道他要问些什,面色阴沉下去,却还是揉揉眉心,疲惫开口,“你有什疑惑尽管问吧。”
周允晟慎重磕头,语气悲怆,“敢问皇上为何要灭齐家满门?们做错什?”
不能满足吗?”
他抬眸直视圣颜,瞳仁里满是不甘和怨恨,那怨恨从上世延续到这世,可谓越积越厚无法消解。他本来已经打算敞开心扉接纳李瑾天,却没料对方竟毫无缘由宽恕齐修杰,这让他怨恨再次燃烧沸腾。
与此同时,他又痛恨这样自己,觉得自己不能像个女人样陷入争宠漩涡里,活得毫无尊严。他想穿上甲胄拿起剑戟,踏上边境自由广阔土地。
如果两人能坐下来恳谈番,必定能解开心结。但是眼下,李瑾天被他眼中怨恨刺伤。他本以为捂三年,就算是块石头也能捂热,却没料高旻心比石头还坚硬。他对前世种种竟然是心怀怨恨,并非心甘情愿陪他赴死,这份怨恨有可能驱使他做出伤害自己事,而自己则对他伤害毫无抵抗之力。
李瑾天悚然,忽然觉得重生回来想要与高旻好好过日子想法真是愚蠢。他定定看高旻半晌,终是拂袖而去——
“你父亲与宣王暗中勾结意欲谋反,你不知道吗?”说这话时,李瑾天觉得心里阵又阵发虚,他收拾齐家时其实并未发现任何不轨罪证。他现在已经不能确定自己抄没齐家决定是不是对。他很想找到答案,却又害怕碰触那个答案。
周允晟眼中光亮瞬间寂灭,然后面如枯槁。他羞愧无地自容,接连磕好几个响头,哽咽道,“原来如此,罪臣竟是对此事毫不知情。罪臣无颜面对皇上,请皇上赐罪臣死!”话落又是几个重重响头,把额角都磕破。
李瑾天连忙伸手去拉,定定看进他眼里。他瞳孔那样漆黑纯净,除羞愧,死寂、绝望、内疚,竟是毫无丝半点怨恨。自己抄灭他家族,他竟然毫无怨恨,还甘愿赴死。他对自己情谊,怕是不比高旻少。
不,这话说错,他对自己情谊,要比高旻多多。上世,他虽然素有嚣张跋扈名声,但在自己面前却是最恭顺,从来不会忤逆半点。高旻陪着自己赴死固然难得,但他能够屈辱活下去,千方百计为自己复仇,心里所承受煎熬
李瑾天漫无目在宫中游走,不知不觉就来到紫宸宫前,踌躇良久才踏步进去。
齐修杰正站在书桌后练字,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究竟是什表情。听见宫人通传,他显得非常惊讶,眼里全都是不敢置信和受宠若惊。
“罪臣参加皇上。”他毕恭毕敬跪下去。
李瑾天并未叫起,而是用幽深难测目光打量他,半晌后徐徐问道,“你最近过得可还好?”
“启禀皇上,罪臣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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