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人重获
哭喊声嘶嚎声拼命涌入耳内,拥挤得仿佛要撑裂耳室;汗臭味血腥味盘绕在鼻尖,几乎阻塞新鲜空气进入……宗瑛感觉自己五脏六腑似乎都被压到起,又好像没有脚,无意识地被动前行着,如无根之萍。
这时,盛清让反握住她手,紧接着越过人群站到她身边,伸臂用力地揽住她肩——
是比牵手更紧实坚固联盟,也更不容易被人群冲散。
宗瑛下意识地握住他另只手。
这时她才有瞬喘息机会朝前看,视线中只有密密麻麻颗颗人头,根本辨不清谁是谁。所有人都被无情地裹挟着前进,卷入人海中,就再无后退可能。
他讲:“二十秒不到,大概来不及,宗小姐。”
宗瑛宗瑛显然做好最坏打算,她压制着焦虑,目光紧盯着信号灯:“来不及又怎样?大不——”
话还没说完,宗瑛突然听到安全带解开声音,她偏头,见盛清让正打算开车门下车。
几乎是眨眼间,她身体前倾,越过副驾抓住他手:“盛先生,这很危险!”
辆车越过他们开往另侧道路,后面催人行喇叭声急促响起,宗瑛打算松手刹那,突然察觉到后背阵钝痛——坠地,她置身密集人群中,正遭受着铺天盖地推挤。
。
天色无情地亮起来,时间极有原则地流逝,显示屏上数字不断翻动。
宗瑛瞥眼屏幕,05:55:55,几乎在瞬间,又跳到05:56:00,逐渐逼近六点。
车内气氛紧张起来,导航不急不忙地发出指示路况语音,宗瑛握着方向盘抿紧唇,呼吸声在密闭空间里逐渐加重。
很近,近得仿佛在咫尺。
他们方向都是致——公共租界。
踩踏还在发生,在前面,在后面,也在脚下——并不是每步都能踩在坚实土地上,软滑、硌脚,肉体或者骨头,随时都因争夺空间起无辜死伤,紧缺空气中里凝结着无望和冷漠。
宗瑛转过头,后面是更密集漆黑头颅,漫开来,几乎占领桥北岸所有街道。可前方却不过只有座十几米宽桥梁,所有人都想要活着通过它,抵达彼岸。
这种歇斯底里求生气势,冲垮把持入口日军哨岗,成千上万人涌入公共租界。
宗瑛记得从桥上下来时间,7点02分。
场面乱到几乎没有人在意他们突兀出现。
只手分外努力地伸过来,又数次被人群推开,宗瑛认出那只手,吃力且及时地握紧它。
“宗小姐——”
在经受推撞甚至踩压痛苦之后,因为人群中转瞬即逝点空间能站起来,还能重逢,是不起运气。
至此,宗瑛感官才慢慢恢复。
还剩分十秒,红彤彤盏交通灯却拦住他们去路,对面横行汽车川流不息。
宗瑛从D档推到N档,拉手刹。外白渡桥几乎在眼前,拐个弯就能到,预计用时半分钟都不到。
信号灯右侧计时器数字在缓慢递减,还剩三十秒。
盛清让目光从手表盘上移开,抬头看向宗瑛紧绷着侧脸,提出请求:“宗小姐,请你让下车。”
宗瑛唇抿得更紧,骤然松开牙关短促笃定地说句:“还有二十秒,请你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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