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瑛亦敛回视线,应道:“好。”
从公寓驱车往殡仪馆墓园,这路线对宗瑛来说再熟悉不过。
她工作需要她隔三差五跑殡仪馆,干完活出来,就能看到葱葱郁郁墓园。
她知道严曼就在里面躺着,但骨灰仅仅是堆无机物,再怎样凭吊想念,它也不会再知晓。
因此她总远远地看,没有次走近。
宗瑛立即起身去开门,小舅舅站在门外:“是不是来早?”
外婆讲:“不早,马上收拾停当。”
小舅舅抬手看眼时间:“收拾好起去吃午饭?”
外婆说:“们早上回来时候在路上买菜,起动动手,很快就能吃呀。”
宗瑛也讲:“已经淘好米。”
她将它送洗后几乎忘这件事。
外婆递给她,叮嘱道:“你要记得还给他呀。”
宗瑛收衬衫闷头道:“知道。”
衬衫洗得很干净,甚至洗去属于那个时代纷飞战火气,替而代之是现代洗涤剂留下干净味道。
点痕迹也没有,宗瑛想。
宗瑛快步走过去关柜门,就在关闭瞬间,她留意到册子顺序被动过——
这不是盛清让做事风格,如果是他,肯定会依照原样摆回去,那只可能是外婆动。
宗瑛抽出那本印着年份日程本,翻到有记录最后页,再往回翻,在9月14日那页停留,手指轻轻抚上去,“宗瑛生日”四个字就被遮住。
这天来得很快。
上海温度又跌些,大早乌云漫天,天气预报说会有阵雨。
距离上次扫墓已经过去很多年。
天阴沉沉,墓碑也暗沉沉,只有墓碑相片上严曼,还是那样年轻明丽。
拂去墓碑上灰尘,外婆俯身将怀里捧着盆栽放到碑前,问:“你还好不好?很想你啊。”
老人家嗓
小舅舅进屋捋袖洗手:“很久不做饭,手生,会儿你们不要嫌弃。”
客厅老座钟不慌不忙地走着针,厨房里升腾起油烟气,窗户半开着,潮湿凉爽风吹进来,公寓里有人讲话,有人走动,有锅碗瓢盆碰撞声音——
有那瞬间,宗瑛差点以为回到多年以前。
然而碗筷摆上餐桌,其中角摆着副空碗筷,还是将宗瑛击回现实。
外婆看着那副碗筷久久无法回神,好半天才说:“今天是小曼祭日,等会吃过饭,去给她扫个墓吧。”
“他最近怎不露面呀?”
“忙。”
“这个话听就是用来敷衍老人家。”外婆深谙此道,“可没有糊涂,但是管不那许多,只要你过得开心自在,怎样都可以。”
宗瑛心头突然莫名微酸。
这时门口电铃突然响起来,外婆讲:“应该是你小舅舅,他昨天晚上到。”
宗瑛替外婆办好出院,带她回公寓收拾行李。
原本宗瑛说要替她收拾,她非不肯,讲什:“行李当然要自己来收拾,你翻动,也就失秩序。”因此只能拖到出发当日,才开始整理。
箱子里行李从南京回来后就没动过,外婆件件收叠,突然抖出来件洗过衬衫。
她讲:“哎呀这是那个小伙子衬衫吧?”
蹲在地上列清单宗瑛抬头看眼,认出是盛清让那时遗落在酒店楼梯间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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